能在華爾街混的三種人是：比別人快、比別人聰明、作弊（There are three ways to make a living in this business: be first, be smarter, or cheat.）。這是電影黑心交易員的告白（Margin Call）的經典台詞。
比別人快，可以透過買高賣低，而及時地將所掌握的資訊與知識反應在價格中，促進金融市場效率。比別人聰明，可以分析公司的缺失與機會，再執行開拓或轉型計畫，為經濟創造價值。資本主義世界的理想是透過金融市場的運作，盡其資本化，讓各種人、地、物、貨都有正確且效率的價格，達到「人盡其才，地盡其利，物盡其用，貨暢其流」的社會資源最適化利用。
透過金融市場運作，經濟體將獲致高成長，但也因此而伴隨高風險。金融市場讓人更容易從事作弊（cheating）行為，包含狹義的欺騙，與廣義的背信（breath of trust）。典型的背信行為是：內線交易及掏空公司，即將部分公司資產透過五鬼搬運挪入個人帳戶。
特偵組搜索中信金
特偵組在六月八日搜索中信金，目的是為三大案：辜仲諒涉嫌挪用集團資金、中信銀購地、中信人壽併台壽。中信金股價因而面臨重挫危機。
特偵組對行動保密到家。中信金股價不僅在搜索當天無變化，在過去半年也未呈現異常變化。然而，當我們比較融券（散戶放空）與借券（機構投資人放空）時，卻是充滿著驚奇。
中信金為匯集股東會名冊而停止融券期結束後，在四月二二日重新累積融券餘額。我們利用圖一與圖二觀察它從四月二二日至今的價量行為。
散戶打敗法人
它在六月八日的融券餘額是九七四五張，借券餘額是五七三八八張，前者僅是後者的十七％。然而，前者在五月底前，是不及後者的一％。法人借券張數在過去一週呈現減少趨勢，散戶的融券餘額卻在六月二日增加二四％，然後在六月七日增加三四四％（三三七五張），在搜索當日增加一二四％（五三八九張）。
圖二顯示放空價格愈來愈高的同時，借券小幅減碼，融券卻狂增。我們再觀察圖三的散戶融資餘額，及三大法人的每日進出情形。融資餘額從五月十二日的近期最大量減少十二％，同期間的股價從十六•一元上漲到十七•二元，漲幅七％。
散戶的融資行為向來呈現低買高賣的特性，前述的十二％融資餘額減幅配合七％股價漲幅算是正常。法人的投資行為則主要根據基本面操作，在這段期間一直偏向碼趨勢。在同期間的外資對中信銀的持股比率從三六•七增加到三七％。
就過去二個月的中信金股票進出情形，融資、借券、法人進出都無異常，唯有融券異常。如果中信金股價在假期過後大跌，則放空的散戶徹底打敗法人。
檢舉人或政府單位流出的消息？
融券的散戶成為大贏家，是因為比別人快？或是比別人聰明？或是因為作弊？然而，法人絕對不可能高薪供養反應慢半拍或不夠聰明的員工，因此，放空者應該是作弊。
根據媒體引述曾銘宗的說法，此案是他在擔任金管會主委時，由中信金內部人士在去年年初檢舉。由此可知，放空者的消息來源極可能是來自檢舉人，或是政府單位不小心走漏消息。
誰在金融市場舞弊？
中信金對三大弊案的指控一概否認，發表四點聲明：絕無以子公司境外投資名義，將資金轉匯他人帳戶；內湖大樓和國寶房地，一切依規定辦理，且由外部機構鑑價，經董事會審議，絕無舞弊。
如果「絕無舞弊」，就意味著公司或關係人之獲利是因為比別人快，或比別人聰明。是否果真如此？尚有一段漫長的司法過程要走。但擺在眼前的情境卻是：第一、政府或檢舉人等相關人士，可能是融券放空的消息來源。第二、曾銘宗可能被指控洩漏業務機密，讓有心人更有機會鎖定檢舉人。不要忘記，當年李登輝的「啞彈論」，讓中國當局瓦解臺灣的情報間諜網。
法律是最低的道德，道德是最高的法律
「黑心交易員的告白」的精采劇情是二位奧斯卡影帝的對話：史貝西（Kevin Spacey）重情義，主張不能將明知不值錢的MBS賣給同業；艾恩斯（Jeremy Irons）強調用合法手段讓公司生存，在同業發現MBS沒價值前，用市場的願付價格清空。
道德是最高的法律，法律是最低的道德，舞弊在二個極端之間漸層出現。辜仲諒、檢舉人、特偵組、金管會、曾銘宗、李登輝…或是我們每個人都可能有道德掙扎與道德爭議。
一個反應不夠快，不夠聰明的人，不一定要在華爾街生存。讓自己理直氣壯地活在天地之間的方法有三種：勤奮、善良、誠實。
*作者為德明財經科技大學財金系助理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