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杰專欄:鐵銹地帶的罪與贖

2017-11-26 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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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些傢伙而言,貧窮是家族傳統,他們的祖先是南方奴隸經濟體系中的臨時工,之後成為佃農,再成為煤礦工,近年來又成為機械技師和磨坊工人。美國人稱他們為鄉巴佬、紅脖老粗及白人垃圾,但我稱他們為鄰居、朋友及家人。」圖為在豔陽與熱浪下打拚的美國工人。(美聯社)

「對於這些傢伙而言,貧窮是家族傳統,他們的祖先是南方奴隸經濟體系中的臨時工,之後成為佃農,再成為煤礦工,近年來又成為機械技師和磨坊工人。美國人稱他們為鄉巴佬、紅脖老粗及白人垃圾,但我稱他們為鄰居、朋友及家人。」圖為在豔陽與熱浪下打拚的美國工人。(美聯社)

傑德·凡斯《絕望者之歌》

在美國生活的華人中產階級,大都居住在經濟最發達、文化最多元的東西兩岸以及新興產業增長強勁的得克薩斯州。雖然他們未必能融入主流社會,分享由白人盎格魯—撒克遜新教徒(White Anglo-Saxon Protestant,WASP)和猶太人所壟斷的政治、經濟和文化權力,但身為擁有高學歷的專業人士——一般都充當軟件工程師,即他們自我調侃的「碼農」,至少可以獲取較高薪水、過著富裕的中產階級生活,並爲下一代提供優越的教育條件。因此,這群華人白領,跟傑德·凡斯這種自稱「鄉巴佬」的、身處中部地帶的「另類白人」宛如生活在截然不同的兩個美國,他們也無法想象傑德·凡斯在自傳《絕望者之歌》(更準確的翻譯應該是《鄉巴佬的憤怒》)中描繪的「鄉巴佬」群體的生活狀貌。而只到過東西兩岸「精華地帶」的華人旅行者和留學生,就更不知道還有傑德·凡斯筆下的另一個美國和另一群美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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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族裔和階級身份而論,傑德·凡斯如此自我界定說:「我雖是白人,卻屬於美國數百萬蘇格蘭—愛爾蘭裔的勞工階級。對於這些傢伙而言,貧窮是家族傳統,他們的祖先是南方奴隸經濟體系中的臨時工,之後成為佃農,再成為煤礦工,近年來又成為機械技師和磨坊工人。美國人稱他們為鄉巴佬、紅脖老粗及白人垃圾,但我稱他們為鄰居、朋友及家人。」從某種意義上說,某些白人與另一些白人之間的差異,或許大於某些白人與某些華人以及其他有色人種之間的差異。而就地理環境而言,這類「鄉巴佬」生活在大阿帕拉契山脈地帶,深受阿帕拉契亞大山谷文化之影響。這個區域很大,從南部的阿拉巴馬州一路延伸到喬治亞州,再往北直到俄亥俄州及紐約部分地區。他們長期自我封閉、自給自足,卻在二十世紀末期這場無遠弗屆的全球化浪潮中,如同卷筒洗衣機中飛舞的泡沫般身不由己、前途莫測。整個工業鏈條迅速地繁榮,又更加迅速地衰敗,讓他們猝不及防,最終夢想幻滅、家庭破碎、生命斷裂。

長期以來,這群「鄉巴佬」被東西兩岸的主流社會和精英階層遺忘、背叛、蔑視,光鮮的「美國夢」跟他們毫無關係。甚至可以說,東西兩岸越是亮麗,中南部就越是黯淡,兩者的「反向命運」之間存在著某種草蛇灰線般的關聯性。左派牢牢掌控的主流媒體和頂尖學術機構,聯合封殺「鄉巴佬」的聲音;「政治正確」的緊箍咒,又讓他們只能「沉默是金」。然而,「不在沉默中滅亡,就在沉默中爆發」,當川普在一場激烈的大選中捕捉到他們的心聲並毫不隱諱地替他們說出來時,他們的憤怒如決堤的大洪水一般,「驚濤拍岸,亂石穿空,卷其千堆雪」,成為一股將川普這個「非典型」政治人物推進白宮的重要力量。歐巴馬執政八年,將美國的政治鐘擺擺到了羅斯福新政以來左翼的最高點,美國的傳統價值和立國根基遭遇前所未有的侵蝕;如今,美國的政治鐘擺終於猛烈往回擺動,這是不是「鄉巴佬」們所期盼的福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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