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紀宇專欄:說謊政客的照妖鏡──美國媒體的「事實查核」機制

2017-03-03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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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普2月28日首度在國會兩院聯席會議上發表演說(AP)

川普2月28日首度在國會兩院聯席會議上發表演說(AP)

上任以來言行荒腔走板、民調徘徊谷底的美國總統川普,2月28日對國會參眾兩院聯席會議發表演說(類似國情咨文)。先前白宮預告川普這場演說會釋出大和解、廣包容的訊息,重新打造「全民總統」 形象。結果川普的確改頭換面、收斂氣焰,做出1月20日上任以來調性最正面、善意的一場公開談話,當天即時各媒體民調紛紛按讚,隔天美股三大指數收盤均創歷史新高,道瓊工業平均指數更首次站上2萬1000點大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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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如此,old habits die hard,變色龍川普有一點本色不變:信口開河,天花亂墜。然而可喜的是,美國媒體早已練就一身高超的「事實查核」(fact check)功夫,出招精準犀利,就在川普高踞國會殿堂、大吹法螺的同時,一一將他費力編織的「另類事實」(alternative facts)大卸八塊,幾乎是一種「同步直播」。《紐約時報》《華盛頓郵報》《今日美國報》《美聯社》CNNABCCBSNBC都有精彩演出。

這是一場漪與盛哉的「全媒體運動」,在假新聞與「後真相」(post-truth)泛濫、黃鐘毀棄瓦釜雷鳴的年代,對追求「事實」仍未絕望的人都應該加入,畢竟掌握必要資訊是制衡政治權力、要求良質政策的第一步。另一方面,我們也不難因此看出,川普為何會那麼憎恨主流媒體;以及對媒體而言,當權者的憎恨為何有時是一種肯定。

那麼川普228當天到底在國會扯了哪些謊、扭曲了哪些事實?以下是美國主流媒體整理出的犖犖大者:

*川普:美國在中東地區花了6兆美元戰費。

*事實:五角大廈送交國會的統計報告顯示,從2001年到2016年9月30日,美國在中東地區(伊拉克、阿富汗、敘利亞、利比亞)花了1兆7000億美元。

*川普:美國現行的移民體系每年讓納稅人耗費數十億美元。
*事實:川普本人當天引述的美國國家科學、工程和醫學學院(NASEM)報告指出,長期而言,合法移民對美國經濟貢獻良多,對本國勞薪資與就業的影響則「非常有限」。從2011年到2013年,第一代成年移民及其子女每年耗費約574億美元,但第二代移民成年後每年創造305億美元經濟利益,第三代更高達2238億美元(皆為淨值)。

*川普:美國有多達9430萬人失業,正值盛年的人超過1/5找不到工作。

*事實:這9430萬人包括退休者、身障或心障人士、在學學生、全職父母親其中8850萬人表示他們無意求職,當然也就談不上「失業」。只有55萬3000人表示有意求職但四處碰壁。再者,今年1月歐巴馬將國家交給川普時,25歲到54歲美國人的失業率只有4.1%,絕非川普聲稱的超過20%。

*川普:我將全力確保美國擁有乾淨的空氣與水資源。

*事實:228當天,川普簽署總統行政命令,廢除歐巴馬政府2015年施行的《潔淨水資源法規》(Clean Water Rule)。川普任命的環保署(EPA)署長與石油天然氣業者過從甚密,有報導指出他準備將EPA人員縮編20%、預算裁減24%。

*川普:美國(南方)邊界門戶大開,任何人都進出自如。

*事實:2001年會計年度至今,美墨邊界巡邏的預算與人員編制都已倍增。2001年的預算是11億5000萬美元,今年是36億4000萬美元。2001年的邊界巡邏員有9821人,今年已增加至1萬9828人,逮捕約41萬6000人。

*川普:我當選之後,福特(Ford)、飛雅特─克萊斯勒(Fiat-Chrysler)、通用汽車、(GM)、斯普林特(Sprint)、軟體銀行(Softbank)、洛克希德(Lockheed)、英特爾(Intel)、沃爾瑪(Walmart)等企業宣布要在美國投資數十億美元,創造數萬個新工作。

*事實:多家財經媒體早已分析並報導,川普津津樂道邀功的這些投資案,絕大部分不是早在去年11月初大選投票之前即已規劃,就是受到市場因素趨動,屬於公司的長期投資策略,總統當選人是川普還是希拉蕊.柯林頓(Hillary Clinton)無關弘旨。

*川普:我們讓F-35閃電II式(F-35 Lightning II)戰鬥機大幅降價,為納稅人省下數億美元。

*事實:五角大廈與空軍一直在與洛克希德公司討價還價,最終在去年12月19日宣布結果,當時川普雖然已經當選,但是沒有任何證據顯示他除了推特發文之外,還有什麼「實質貢獻」。

川普會學到教訓、從此多說實話嗎?不會。去年選戰期間,川普曾經被自家共和黨的德州聯邦參議員克魯茲(Ted Cruz)形容為「病態的說謊者」(pathological liar),顯然進了白宮也治不好這種病,而且上行下效,近期最出名的案例,就是川普和他的兩名親信為了污名化穆斯林移民與難民,先後捏造3場根本子虛烏有的「恐怖攻擊」。川普的第一任國家安全顧問佛林(Michael Flynn)上任不到一個月就因為對副總統彭斯(Mike Pence)說謊而丟官;司法部長賽辛斯(Jeff Sessions)也因為公然在國會說謊,上任才3個星期就陷入官位保衛戰。

更值得大書特書的是,佛林與賽辛斯都是被「主流媒體」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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