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空出世,改變了武俠小說的宿命:《金庸傳》選摘(2)

2016-03-02 0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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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金庸——一個深受中國傳統文化薰陶的讀書人,在經歷動盪亂世之後,獨自在異鄉通過武俠小說展開他對人性無限豐富的獨特理解。他的出現幾乎改變了武俠小說難登大雅之堂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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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一九四七年起,他在《大公報》(包括《新晚報》)前後度過了十年,從上海到香港,從電訊翻譯到副刊編輯,幾乎穿越了整個青春時代。他在這裡開始武俠小說創作生涯,《大公報》給他提供了一個舞台,他一生事業的根基都在這裡奠定。提攜、教導過他的幾位《大公報》前輩楊歷樵、胡政之、許君遠,令他一生懷念。每次說起《大公報》,他總帶著許多感慨——

當時在中國它是最有地位(但銷數不算很多)的報紙,對輿論也很有影響力。我從學生時代起就很喜歡這樣一份報紙。後來到香港,我也在《大公報》服務。但後來它改變路線,和過去的傳統完全斷絕。

從他辦《明報》的價值取向看,顯然他認同胡政之時代《大公報》的文人論政作風。香港《大公報》已不是當年獨立的民間報,而是一張不折不扣的左派報紙,政治色彩越來越濃,生性自由、喜歡獨來獨往的他感到格格不入,工作熱情漸漸消失。

一九五七年夏天起,內地形勢驟變,反右運動呼嘯而來,千千萬萬知識分子落入「陽謀」陷阱,波及香港,《大公報》的言論尺度也跟著內地局勢的變化而變化,思想控制明顯比過去加強,報館的氣氛和他的個性越來越不合拍。

《大公報》歷史悠久,文人論政的風格對查良鏞影響深遠,但在他的眼中,香港《大公報》已然不如當年獨立的民間報,與他的理想和作風有所扞格。圖為中華民國元年雙十節當天在天津出版的《大公報》。(取自維基百科)
《大公報》歷史悠久,文人論政的風格對查良鏞影響深遠,但在他的眼中,香港《大公報》已然不如當年獨立的民間報,與他的理想和作風有所扞格。圖為中華民國元年雙十節當天在天津出版的《大公報》。(取自維基百科)

當年冬天,「大躍進」波瀾初起,在《大公報》版面上就有體現,十二月三日,頭條大字標題報導,在十年至十五年內主要工業生產力超過英國。十二月十八日報導,根據近年增產速度,我國煤、鋼產量十五年內定超英國。同時報導,「全國六十五縣市糧食增產指標提前十年到達」。他覺得《大公報》老講假話,畝產多少萬斤,都是假的。他到廣東看過。

十月五日,《新晚報》七周年報慶時,他發表〈談批評武俠小說的標準〉,就引用了「偉大的思想家恩格斯」的話,「現實主義除了細節的真實之外,還要正確的表現典型環境中的典型性格。」他受當時大陸意識形態影響頗深,對那套流行話語並不陌生。他說:

我在《大公報》前後十年,馬列主義的書也看了很多,也花了很多時間去研究。我屬工作上有些成績的人,開小組會討論時,我是組長。但我覺得他們的管理方式與我格格不入。

我們只能在他簡單的話中體會他當年的心境,「我離開左派報紙,是因為那裡不能發表反對當時『大躍進』錯誤路線的意見,這實在太違反我作為新聞工作者的本意。」

他感到很難再留在《大公報》。與他相識、相交多年、對他十分了解的董千里眼中,「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自由主義者,是可以和而不同的謙謙君子」。他多次自稱個人主義者,「所謂個人主義,是相對於集權主義或國家主義而言。在某些政治制度中,當權者假借國家的名義,宣稱為了國家或公眾的利益,肆行侵犯人民的權利和自由,他們認為國家高於一切,個人必須為國家而犧牲。所謂國家高於一切,就是政府高於一切,也就是掌握政權之人高於一切,生殺予奪,為所欲為。個人主義者某種意義上,其實便等於是人權主義,也就是民權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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