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彥博專文:白先勇的歷史「還魂記」

2015-12-11 0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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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將軍一家的晚餐。圖片由目宿媒體提供,源自紀錄片:他們在島嶼寫作《奼紫嫣紅開遍》內容影像。
白將軍一家的晚餐。圖片由目宿媒體提供,源自紀錄片:他們在島嶼寫作《奼紫嫣紅開遍》內容影像。

二0一二年,白老師出版《父親與民國:白崇禧將軍身影集》。如果白老師最膾炙人口的小說經典《臺北人》,是以文學描繪歷史的滄桑,《父親與民國》就是用真正的照片和文字,直書中華民國的歷史興亡。白將軍一生事業和民國的緊密關聯,透過白老師的選圖與文字說明,躍然紙上。白將軍是桂系第二號人物,他和蔣中正的分合之間,就是一部民國的興亡。白將軍說:「總統是重用我的,可惜我有些話他沒有聽。」蔣在白將軍過世後,親書輓聯「軫念勳猷」,並前來弔祭,面容悲肅哀戚。白老師引用太史公《史記‧淮陰侯列傳》中,高祖劉邦聞韓信被害後,「且喜且憐之」,這五字,和白將軍上述的感喟兩相對比,讓人掩卷長嘆,也是我所看過最精闢狠辣的評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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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是白將軍埋骨之處,也是他「向歷史交代」、與民國最後一塊土地共存亡的表現。二○一四年,白老師推出《止痛療傷:白崇禧將軍與二二八》,還原白部長奉命來台宣慰十六日的全部過程及其前因後果。我有幸可以跟隨白老師,參與本書的訪問和撰寫工作。隔年(2015),在兩岸三地各大城市馬不停蹄的宣傳活動中,白老師更決定要將這段歷史拍攝成紀錄片,這就是本文開始時所述的緣起。

圖片由目宿媒體提供,源自紀錄片:他們在島嶼寫作《奼紫嫣紅開遍》內容影像。
圖片由目宿媒體提供,源自紀錄片:他們在島嶼寫作《奼紫嫣紅開遍》內容影像。

「二二八」在當前的台灣,仍然不能擺脫政治的干預陰影。白老師和我在訪問故舊耆老、蒐集檔案史料的過程裡,也曾遇到阻礙波折。有些人不能(或不願)接受「迫害台灣人民」的國民黨裡,竟還有白崇禧這樣在震駭恐怖之中救人無數的正面角色(檔案史料卻可以證明)。有些人明知真相如此,卻囿於社會成見,不敢挺身而出,打了退堂鼓(我們只能忍痛接受)。還有人質疑我們為白將軍塗脂抹粉、誇大了他的重要性(《止痛療傷》和紀錄片《關鍵十六天》可以反駁這樣的論點)。白老師曾說過:「我不為父親說話,誰來為他說話?」其實,他為父親說話的方式,是原原本本的還原歷史真相,還原那個風雲激盪、憂患深重時代的魂魄。

歷史是一個民族的魂魄。白老師還原歷史的工作,既是為父親、為民國,也是讓他父親當年在台灣驚魂未定時的宣撫弭亂之舉,得以重見天日。白家父子兩代,文武殊途,但是都和台灣這塊土地,結下深厚的情懷與緣分。

印刻文學生活誌12月號
印刻文學生活誌12月號

*作者為政治大學歷史系碩士,美國維吉尼亞大學歷史系博士班。曾經參與國史館《二二八事件辭典》條目撰寫、《蔣夫人宋美齡女士行誼口述訪談錄》撰稿,現從事著述、翻譯、近代史紀錄片及講座策畫。著有《三國和你想的不一樣》、《蔣氏家族生活祕史》、《個人旅行:西雅圖》、《愛新覺羅‧玄燁:抹粉的聖君》、《一本就懂中國史》、《止痛療傷:白崇禧將軍與二二八》(與白先勇合著)、《決勝看八年:抗戰史新視界》;譯有《大清帝國的衰亡》、《中國將稱霸21世紀嗎?》、《謊言的年代:薩拉馬戈雜文集》、《漫遊中古英格蘭》等書。本文選自「他們在島嶼寫作──文學大師電影系列二《奼紫嫣紅開遍》」,更多專輯內容請見《印刻文學生活誌》2015年12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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