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曼芬專欄:張愛玲,為何總是愛得不明不白(中)

2015-10-11 0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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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錦輝(左)和他創辦的明月社(左,全體演員合照,互動百科),創造中國第一個流行歌曲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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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愛玲和胡蘭成熱戀時,常去南京胡蘭成家「侵門踏戶」,除了照顧胡蘭成起居的姪女青芸見過、胡蘭成朋友見過,有一次還被從上海回來的胡妾應英娣撞見。當時(1944年10月)胡蘭成在南京創辦《苦竹》,苦竹社社址便在「南京石婆婆巷20號」胡蘭成家中,幫他寫稿子的張愛玲去得非常理直氣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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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愛玲彼時閨密炎櫻是《苦竹》的封面裝幀設計者,潤紅底上兩截斜擱的大竹子,竹內下端一首日本俳句:「夏日之夜,有如苦竹;竹細節密,頃刻之間,隨即天明。」有人誤以為這句出自張愛玲,卻是胡蘭成出的點子,要當時和周作人決裂、來投奔他的沈啟無翻譯出的。

1944年10月苦竹第一期定價50元。(封面,作者提供)
1944年10月苦竹第一期定價50元。(封面,作者提供)

胡蘭成自己寫到:汪先生(汪精衛)去日本就醫,南京頓覺冷落。我亦越發與政府中人斷絕了往來,卻辦了個月刊叫《苦竹》,炎櫻畫的封面,滿幅竹枝竹葉。雖只出了四期,卻有張愛玲的三篇文章,說圖畫(應為文章),說音樂及桂花蒸阿小悲秋……我辦苦竹,心裏有著一種慶幸,因為在日常飲食起居及衣飾器皿,池田給我典型,而愛玲又給了我新意。池田的俠義生於現代,這就使人神旺,而且好處直接到得我身上,愛玲更是我的妻,天下的好都成了私情,本來如此,無論怎樣的好東西,它若與我不切身,就也不能有這樣的相知的喜氣。

就這「相知的喜氣」害苦了張愛玲一輩子。

南京丹鳳街石婆婆巷。(作者提供)
南京丹鳳街石婆婆巷。(作者提供)

《異鄉記》又寫在杭州半夜放聲大哭:我這時候躺在床上,也並沒有思前想後,就自淒淒惶惶的。我知道我再哭也不會有人聽見的,所以放聲大哭了,可是一面哭一面豎著耳朵聽著可有人上樓來,我隨時可以停止的。我把嘴合在枕頭上,

問著「拉尼,你就在不遠麼?我是不是離你近了些呢,拉尼?」我是一直線地向著他,像火箭射出去,在黑夜裏奔向月亮,可是黑夜這樣長,半路上簡直不知道是不是已經上了路。我又抬起頭來細看電燈下的小房間——這地方是他也到過的麼?能不能在空氣裏體會到……

依宋以朗考據,拉尼就是胡蘭成。

行到諸暨時又見有一處山石上刻著三個大字,不記得是個什麼地名了,反正是更使人覺到這地方的戲劇性,彷彿應當有些打扮得像花蝴蝶似的唱戲的,在這裡狹路相逢,一場惡鬥,或者是「小團圓」,骨肉巧遇,一同上山落草。

這便是《小團圓》的出處。

*作者為世新大學廣播電視電影學系兼任助理教授、澳門城市大學客座講學教授,知名文化評論人、性別研究專家。2015年最新著作《矛盾的愉悅——1943-1952張愛玲上海關鍵十年揭祕》。(更多作者訊息,請上「小曼i日誌粉絲團」「楊曼芬的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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