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萊塢從未公開過的電影秘辛,名導御用的攝影指導─杜可風獨家專訪

2015-09-09 1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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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作攝影機是我必要的工作方式。我一定要自己來,因為我不想讓別人來詮釋或重新解釋我的想法。我就是想要自己執行。重要的不是完成工作,而是如何完成,否則我會感覺被排除在過程之外。而且,如果你沒有跟攝影機前的演員交手,怎麼可能清楚表達你想跟觀眾分享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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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攝影指導也是這樣,例如羅德里戈.普里托、安東尼.達德.曼托、李曉雨。他們出道時的作品,大多沒什麼預算,所有事一手包攬,因為在乎和熱愛電影。我們是攝影人,不是攝影指導。在英國、美國或中國,攝影機和攝影指導之間的關係通常比較疏離、間接,因此應該也比較客觀。但我不信任這種客觀性。它對某些過程可能行得通,可是對我來說,它就是不夠投入或發自內心。

我還想為自己的場景打燈;我想感覺自己的身體動起來。我想接近演員,因為我相信那種親密感有它的必要。直接的溝通,能夠建立個人標識。我要電影看起來就像我掌鏡的電影。

但我不認為打光是最重要的。對我來說,場景和天候才是最重要的事。拍攝《宇宙的最後生命》時,我們在離曼谷一小時車程的地方找到一棟老舊破爛的別墅。一看到這間房子,我就知道它會成那部電影的第三主角,是整部片的主題。

我拍的電影大多預算有限,所以我只能盡力而為,不能隨心所欲,也不強加任何風格。回到王家衛的話題,當你沒有劇本,風格就必須從你想像的影像是什麼狀態來開展。這是我工作的基本流程。因此當我一看到某個空間,可以馬上決定:這個可以,那個不行。以王家衛的電影來說,那是你唯一的依據。基本上就是風水。空間意味著某些可能性;各個元素的位置會吸引身體和眼睛坐落在哪裡,或是回避哪個角落,而光線的方向會暗示「平靜」或「焦慮」等情緒,你就順應它或是再加工強化一點。風水(空間)是有意義的。

電影《飛揚的年代》萬聖節場景的拍攝做準備
電影《飛揚的年代》萬聖節場景的拍攝做準備

例外在《花樣年華》中,那棟公寓的入口根本沒辦法站人,但那種空間不知道為何就是可以打動人。跟王家衛合作很刺激的一點是,你永遠不知道怎樣行得通或行不通。你必須把人放到那個空間裡,以這裡為起點做出回應,然後攝影機再回應空間中的那些人物,所謂的風格就從這裡誕生了。

我希望這種態度和做法可以鼓舞年輕一輩的電影工作者。因為,如果他們很想拍電影,這有可能是他們僅有的依靠。他們也許只有一台解析度很低、功能很陽春的低階小型攝影機,但如果把這種狀況、素人演員的青澀演技或缺伙食費當成阻礙,他們就搞錯重點了。

「沒有真正的問題,只有解決的方法」聽起來可能有點像星巴克廣告的陳腔濫調,但千萬別淪為中文所說的「眼高手低」。做你能做的,不要好高騖遠,然後當你發現有隙可乘,就全力通過。你的縫隙,「正是光線進入之處」,李歐納.科恩(Leonard Cohen)這樣向我們保證。然後,光線進來的方式,以及你如何回應它,將會是獨一無二的,專屬於你。別想著要模仿別人,尤其別模仿杜可風。想拍電影的唯一理由,是因為我們有話要說,想要展現我們自己的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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