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征的軍歌,我根本不想唱:《活著回來的男人》選摘(4)

2015-09-27 0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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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頭辯論結束後,謙二帶著訪日的吳根雄在日本旅遊。「到伊豆半島搭『日式榻榻米座位列車』,一起去洗溫泉等等。他也從中國帶了伴手禮來,十分樸素的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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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前所述,開庭當天並沒有大眾媒體前來採訪。事前有一些報紙訪問,刊登了一些周邊報導,但也僅止於此。當時的戰後賠償審判數量很多,這次的審判並不如「從軍慰安婦」問題,能夠獲得廣泛的關心與注目。謙二如此表示。

「我沒怎麼意識到同時期在打的其他戰後賠償官司。報紙刊出報導也鮮少有反響或支援。大概就是那麼回事,多想也沒幫助。與我有往來的『非戰兵士之會』舊會員們,倒是一路陪我走到最後」。

之後的訴訟,幾乎都是由律師與法院以書面往來,在謙二沒有機會進行證詞的狀況下進行。二○○○(平成十二)年二月,東京地方法院做出請求駁回的判決。判決主旨有關於損害賠償,因為「戰爭受害是國民必須艱苦忍受之事」,所以無法進行賠償。關於公開道歉一項,屬於「立法機關的裁量性判斷」。

當已經回中國的吳雄根接到判決通知,據說「充滿失望與憤怒,滿腔怒火之下病倒了」。吳根雄在稍候的上訴書中也表達「希望日本的法官能告訴我,我身為朝鮮族為何要為日本國與日本人民承受這些損害」,「人性與正義根本不適用於日本法官」(前揭「上訴書」)。

這樁訴訟往後仍繼續上訴,但二○○一年遭東京高等法院駁回,之後二○○二年又遭最高法院駁回定讞。對此謙二如此描述。

「當最高法院宣告駁回時,法院的態度只有結束了,『請由此離開法庭』,類似這般草草結束的感覺。那個時候甚至還有人發出不滿的叫嚷」。

「跑去幹那種事情,要把自己說成好事之徒也無不可。不過還記得宋斗會的支持者事後有打電話給我,說過『雖然訴訟結果如此,但在書面上留下了資料,也具有相當的意義啊』這麼一段話。當時聽了才想到,原來也能以這樣的態度來理解,能在法院堆積如山的案牘中留下資料,確實有一定意義」。

發覺堆積如山的案牘資料並賦予意義,屬於歷史學家的領域。擔任這場訴訟的律師在訴狀中如此描述謙二:「即便國家缺乏良知,但在無意之中,與國家的不義相對照,這個國家與國民卻仍展示出了良心」。這樣的評價是否恰當,套用一句陳腔舊調來說,就是「留待歷史評價」吧。

小熊英二與新作《活著回來的男人:一個普通日本兵的二戰及戰後生命史》。
小熊英二與新作《活著回來的男人:一個普通日本兵的二戰及戰後生命史》。

*作者為為慶應義塾大學總合政策學部教授,專攻歷史社會學、相關社會科學。其著作《単一民族神話の起源──〈日本人〉の自画像の系譜》(新曜社,1995)獲得三得利學術賞;《「民主」と「愛国」―戦後日本のナショナリズムと公共性》(新曜社,2002)獲得每日出版文化賞、大佛次郎論壇賞。本文選自作者新作《活著回來的男人:一個普通日本兵的二戰及戰後生命史》(聯經)序文。本系列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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