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孝賢沒把她嚇跑,反而讓她認定「這輩子跟定侯導」─《聶隱娘》編劇謝海盟專訪

2015-09-05 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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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劇謝海盟
 

《聶隱娘》裏沒有完整的成長敘事,許多線頭跟緣由都被侯孝賢藏起,僅留殘影。聶隱娘的台詞在剪接後,甚至被刪到只剩九句,謝海盟曾稱塑造一個人物,是「造一座冰山」,可這冰山被隱匿起的太多,這又該如何讓觀眾去親近隱娘?我忍不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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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整齣戲,被召喚的共鳴是孤獨。這非顧影自憐,而是自我選取的與人世相處的一種位置,因為保持距離,所以看很多事都並非身在其中,而像是看一個故事的發生。聶隱娘這樣的處事方式當然要付出代價,就是好處常常輪不到你,輪到你的都是壞事,但這是自己的選擇。」

聽著謝海盟這樣形容聶隱娘,我明白了刺客的成本是「等」,這「等」裡有孤獨的味道,無法現身的影子,何能在黑暗中去尋找同類的意向。我又忍不住追問了一句,身為創作者的謝海盟成本也是如此嗎?

謝海盟點了點頭,幽幽地回答了我:「創作者最大的成本是孤獨,即使我身在一個創作者的家庭,要不要步入這行以前,也考慮了一段時間。創作是一件沒有辦法馬上兌現的事,不管是物質還是名聲,都跟你多努力無關,所以你要耐得住生活的孤獨。」

到了《聶隱娘》,謝海盟已經從政治大學民族學系畢業了好幾年,她沒有如同大眾所期待的那樣,做「出名要趁早」的文壇新星,也沒繼續就讀研究所,而是過了幾年日日跟隨父母去咖啡館寫作的生活。曾考慮過要去木柵動物園當飼育員的她,最終還是走了創作的孤獨路,除了對動物的熱忱以外,大多數時刻都顯得沉默而冷靜,如同聶隱娘一般隔著距離去看著現世,因為創作從來不讓人感到平坦,那就只能在反覆中去咀嚼孤獨。

不走入主流的固執

聽完謝海盟的創作心事,我不禁想,可或許就是這樣的孤獨造就了謝海盟和侯孝賢之間緊密的緣份。

編劇
 

朱天文就在《海上花場外別記》中這樣描述侯孝賢對於電影的緊抓不放 ​​:「令我想到盟盟小時候,她在路上若拾到一粒石頭,一片枝子,總是牢握手中絕不遺失,車上睡著時也不會放開。侯孝賢的堅持一點也不像是在堅持,他比較像盟盟那樣,只是握在手中不會放開而已」。

謝海盟與侯孝賢的孤獨都有一種執拗的味道,握在手中以後,不管鎂光燈是否會打在自己身上,就這樣不停地在創作的掙扎中與自己對視著。「創作就是件跟自己過不去的事,觀眾要買帳就買帳,好壞只對自己負責,你沒有多餘的力氣來肖想要名又要利。」

對謝海盟而言,她並不想刻意去接近主流,因為讓自己站在邊緣的位置,離人群疏離一些,才能在不安於現狀的狀態中,出產自己最真實的想望。「或許接近大眾可以過得比較舒服,但我在純文學的路上,才能一直寫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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