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三個月,花了三個月,譽庭姐在教我,這個是什麼,那個是什麼。到了有一天,我才去跟她說,我知道了啦,這個是什麼,那個是什麼。」萬事起頭難,但劇本弄懂後,許智彥鬆了口氣。「我覺得我應該要貢獻一點什麼。」開始拍攝,徐譽庭在演員的表演,放了很大心力,許智彥也沒閒下來,把鏡頭裡除了表演的部分,都用最大力氣去做。
「智彥一開始影像玩得太多了,甚至干擾到了演員的表演。」徐譽庭回憶起來,她說,她忘了給許智彥安全感。「他也是第一次,他也很無助,我忘了跟他說別擔心,就好好的做好、能做的事就好。」
「每一場戲,都被我弄得超硬的,直到譽庭姐跟我說,有時候,還是回到劇本。」許智彥是會反省的人,徐譽庭找上他,也是因為這一點。
拍完後的初剪,大家都傻了,許智彥看著畫面,他也傻了,「我沒有辦法覺得好看,我感覺就是我害死譽庭姐了。」演員的表演被干擾,鏡頭表現出來的,完全不是最初想像的。「有一天請工作人員全部來看,我那天不敢到,我真的很丟臉。」把別人放在自己身上的期待砸碎,那種愧疚,在許智彥心裡壓了很長一段時間。
「我不敢看譽庭姐看我的眼神。」許智彥天天到剪接室去,劇組氣氛低迷,每天都在想該怎麼辦,卻又想不出來該怎麼辦,「就很像你花了幾千萬買了東西,發現買來的全部都是爛的。」沒人想得出辦法,「我整個已經縮了。」
後來徐譽庭決定用塗鴉,來掩蓋影像的瑕疵。不知道哪裡來的,許智彥卻突然有了底氣。「我寫了一封信給譽庭姐,跟她說電影應該是怎麼樣怎麼樣。」不敢說出口的,以筆代勞,「其實是我那時真的已經怕了,覺得不能再這樣玩了。」
徐譽庭就問他一句:「為什麼你拍的MV都這麼敢,電影卻不行了?」人家說當頭棒喝,許智彥再次閉門思過,然後,他懂了。
「我就是一個台北的屁孩。」
「我想要回去拍MV,看看我到底有沒有進步。」拍過這一年電影,許智彥說,真的成長很多,但他得用自己熟悉的事物,再確認一次。
許智彥的人生,回頭看過去,路總是突然岔開,他也總沒多想,就走了上去,努力跑過一陣子,就會有結果。許智彥說,他真的很幸運,「我就是一個台北的屁孩。」在台北有一個家,沒有養家的經濟壓力,只要賺的錢能撐住生活,他就能做想做的事。「這一次拍電影,我覺得,其實我不夠關心身邊的人、事。」以前拍MV,只要能讓歌手唱得好,表現得出來,其他的事,真的都不用管。
「但是電影,需要的是對身邊的事物的敏感,我覺得我不夠關心。」有時候,他感覺自己很自私,想要被大家喜歡,許智彥一直都看著自己,「就連幫你倒了一杯水,都是希望能夠被喜歡。」
電影入圍八項金馬獎,「怎麼有一天醒來,世界都不一樣了。」採訪接連找上門,大家看他的眼光,不一樣了,一夜之間就脫胎換骨,怎麼做到的,連他自己都還模模糊糊。「我知道入圍的那天,我就打給譽庭姐,跟她說,這一切都是妳的,都是因為妳的。」這一切真的不在計畫中,他現在能想的,只有怎麼把學到的東西,再往前邁進。
許智彥還記得,那天台北電影節的慶功宴完,徐譽庭走出來,就說:「還是窮窮地拍好,就像你的MV,真是越窮拍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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