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遊記者辭職旅行387天(下):的的喀喀湖中的島上生活與織男魅力

2015-07-07 16: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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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金黃色的蘆葦島上,穿著彩色傳統服裝的婦女份外耀眼。(圖/啟動文化)

一片金黃色的蘆葦島上,穿著彩色傳統服裝的婦女份外耀眼。(圖/啟動文化)

蘆葦島,商業不對嗎?

因為想要逃避戰爭,數百年前烏魯(Uros)族人來到的的喀喀湖,以蘆葦草建起一個個浮島居住,當敵人來臨時還可以迅速漂走。一個民族能為了和平而放逐自己,還建立起可住人的蘆葦浮島,這故事實在太吸引我,我一定要來見識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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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普諾小鎮的碼頭登上電動船,來到海拔3,812 公尺的的的喀喀湖(Lake Titicaca),它是世界最高的內陸淡水湖,海拔比西藏拉薩還要高。據說從地圖上看,湖形像一頭豹正在追捕兔子,在湖上一族的方言阿萬亞(Aymara)語中,的的喀喀正是「豹╱大貓」之意。其中大半隻豹身屬秘魯國土、而豹頭跟兔子則屬玻利維亞國境,兩國經常為湖中國境爭執,各執一詞說自己擁有60%的湖;秘魯人最愛笑稱:「我們擁有『的的』,玻利維亞人則有『喀喀』(西語中Caca等於糞便)。」

我們登上其中一個島,踩上乾乾的蘆葦發出沙沙的聲音。浮島中大約有10 個開放供遊客參觀,我們登上的島比較小,只有約5 公尺直徑,有3 家蘆葦屋家庭;比較大的島,就可住上10 個家庭。我腳下的蘆葦是以繩索綁在一起,再以大樹枝當成錨墜落湖底,固定島的位置。一個島約2.5 公尺厚,底層的蘆葦草很容易隨水流而飄散,特別是人在上面每走一步,浮島都會下沉一點點。所以每隔3 個月,島民都會再舖一層新的蘆葦草,要花很多功夫保養,才能維持一個島約莫30 年的壽命。也因為整個島都是易燃的乾草,居民煮食一定在室外,要先舖一層燒過的蘆葦,上面才放做為燃料的蘆葦,每次都要很小心。蘆葦草還有很多功能,像根部白色部分富含碘質可食用,受傷時又能用蘆葦包紮傷口,或是綁在額頭上吸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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島上居民的日常食物:各種水煮的馬鈴薯與番薯,以及像煎蛋一樣的煎起司。

坐上同樣用蘆葦草編成的豹頭船,原住民婦女以清脆的高音調唱出傳統歌曲。從湖上所見,蘆葦藝術的變化層出不窮,還能紮出紅鶴或魚型的觀景台。有的蘆葦島上還有學校和小球場,小朋友在學校學西班牙語,在家則學傳統語言,長大了就要去普諾城中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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蘆葦藝術可做的變化層出不窮,有紅鶴或魚形的觀景台。

我喜歡觀察烏魯島民寧靜安逸的生活,看他們在一片蘆葦湖上,平靜而悠然的過著傳統簡樸的生活,臉上掛著滿足的笑容。真正的伊甸園,從來不在物資的豐裕,想來亞當和夏娃本來不就是什麼都沒有;能夠真正喜歡又能不受阻撓的維持生活,這不已經是他們的天堂嗎?

島上生活與織男魅力

揮別蘆葦群島,我又坐上了電動船向他奇烈島(Taquile)出發;這裡除了烏魯族的蘆葦島,整個湖區還有41 個「實體島」。抵達後,碼頭旁的水清得可以看到底下的草;我們爬著樓梯往山上走,沿路是帶著乾黃色的梯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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島上的梯田以種植馬鈴薯、藜麥為主。

來到中央廣場才發現這個住有2,200 人的小島多與眾不同呀:原住民婦女依舊是在捲毛線,然而卻是男人在「織織復織織」!仔細看,婦女的傳統服沒有其他島的精緻,大致是像烏魯族的藍色過膝裙配上沒有花紋的粉紅上衣;年輕女孩會在頭上披黑布表示未婚,已婚的才會在髮辮後綁毛球。至於男人的服裝竟罕見的比女生精彩,頭上戴著有細緻花紋的紅白帽表示單身,已婚男子則戴紅色帽,兩種帽子都像拖長的小丑帽,尾巴有個大大的毛球,身上穿簡單的背心外套,斜背著一個裝古柯葉的小包包;沒背包包的男生會把古柯葉收在帽子裡戴上。不過最精細的是男人腰間繫的粗腰帶,花紋好看外,原來中間還穿有妻子的頭髮,含蓄地流露出濃厚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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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織男」織的帽子,花樣很多元化。

這裡的「織男」走路都有一點快,我請他們停下來拍照,不論是年輕男子或伯伯都帶著靦腆的笑容,把正忙著織的小物夾在腋下,樣子還真可愛。廣場旁有一家合作社形式經營的「織男織物中心」,他們忙著用毛線織出頭箍、小背袋、腰帶、帽子等;自8 歲起他們就跟著家中長輩學編織,編織時在腦中已有草稿,再複雜的花樣也不用畫圖;而女性只能捲綿線,平日也要做抬瓦斯筒、擔泥等粗活。這族傳統以來已接受男女雙方在結婚前需先同居一年,不合即分,不用後悔一生;兩性的角色,沒有在講什麼誰吃虧、誰得利,很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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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織男」無論是年輕男子或伯伯都帶著靦腆的笑容,把正忙著織的小物夾在腋下,樣子還真可愛。

他奇烈島還有一種獨特的公社文化,每個家庭都需要輪流負責不同工作,比如這星期負責種田,下星期負責接待遊客,再下星期就編織;每個人都投入力量貢獻社區,在此看來完全是共產制度,卻比世界上任何一個宣稱共產、實質獨裁的國家更行之有效。

不論是烏魯族,還是他奇烈島,今日都幾乎脫離秘魯大陸的國策,堅持以自己的傳統方式,建構出心中的烏托邦。他們不富裕,生活不奢華,但臉上有著真心快樂的笑容;我知道,他們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一群人之一。

後記:回歸生活,是另一場冒險的開始

離家387 天後,我回到了香港。老實說,對我的文化衝擊,比我在旅遊時還多。接受不少媒體採訪,也開始自由旅遊記者的工作,一個人從頭開始,一點也不容易。有一段時間,我很迷惘,生活在患得患失之中。親朋好友都在身邊,但心靈卻比一個人旅行時更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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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停靠在碼頭上,一排著傳統服飾的原住民婦女已經在等我們。

想一想我見過的原住民,他們過著看似貧乏的生活,但從不缺笑容,生命的熱情、對自由的熱愛和希望。如果他們貪圖了社會既定標準下的物慾追求,今天可能也只能落入妥協中殘存。價值的取捨,從來不是外在因素,讓我們心中有不甘卻只能低語的,全是自身的選擇。他們的心靈,比我們才更富有。

一個人旅行,做最多的不是吃喝玩樂,而是學會觀察;不單觀察別人,也還有和自己對話。面對自己的過程中,是孤獨的,卻從不寂寞,只是偶爾會被自己嚇一跳,發覺了自己很多的另一面。當我在聆聽心裡到底想要什麼樣的生活時,也真正面對了「我」的感覺,同時也接受那不完美、擁有黑暗面的我。從中讓自己進化成更好的人,成為更值得喜歡的自己。所謂旅遊,見世界,到最後,也是見自己。

圖/ 啟動文化

本文經授權選摘自啟動文化《辭職旅行的意義:拉丁美洲的感動;讓自己進化成更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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