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一個警察之後,台灣更進步了嗎?第一線員警嘆暗黑內幕:所有悲劇都不是個案

2023-03-25 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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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台灣社會,是不是能一起團結度過難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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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能從自己的周遭開始改變嗎?

如果我們羨慕先進國家的社會文化與制度,並希望台灣擁有那樣的公民社會,我們是否能從自己的周遭開始改變呢?我想讓台灣警察與社會有更好的想法與意志,不會被這些惡意所動搖。

當然,我也會擔心自己成為下一個犧牲者。

我每天上班,也想著自己可能會在下一刻遭遇橫禍。眼前的那個人,下一秒可能就會掏出一把刀來。可是,如果我在這裡結束生命,對方到底有沒有病、法院會如何判決,已經與我無關了。

對我來說,有充足的訓練、完善的裝備、能夠支援的人力,同時大家遇到狀況時都能保持警覺,並能擁有正確回應的體力與精神,比對方有沒有被處死更重要。

如果我們願意更早瞭解問題的原因,並及早建立更安全的制度,是不是就不會有更多悲劇發生了?

隨意把人奉為「英雄」,是不合理且邪惡之事

隨意地把人奉為「英雄」,其實是件不合理,甚至是邪惡的事。這表示我們把一切推給了那些人,自己卻躲在安全的地方看著一切發生。

「英勇殉職」不是警政高層能拿來宣揚的徽章,而是奇恥大辱的汙點。它代表我們沒能守護口口聲稱「最重視的弟兄」,反映的並非警察的英勇,而是警政的無能。

高層真的知道基層員警想要什麼?需要什麼嗎?他們其實可以做得更多,但為什麼不做呢?

事件發生後,警政署大肆宣揚改革氣象,並開會討論基層員警的意見。

但那次的會議,我看一半就看不下去了。

我明白這場會議長官想要的是什麼,也正如我一直明白的一樣。他們不是想要「基層的意見」,而是想要「他們認為基層會有的意見」。

最終,警政署想守護的,還是他們希望的警察形象,那個不可侵犯的執法尊嚴,而在制度中的基層員警,卻一直被忽視。

警察一向習慣大事化小,把種種問題歸因於執行者個人或底層管理者,刻意忽略其中的結構性問題。

然而,這一些問題還是存在。

而不斷累積的問題,最終讓整體更為扭曲,並使我們付出代價。

要避免員警的悲劇再次發生,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他們的勤務結束了,但國家的義務可沒結束。

作者介紹|王惀宇

臺灣警察專科學校二十八期、政治大學行政管理碩士,現為派出所警員,同時為警察勞權運動者。長年研究第一線警察實務與新興公共行政理論,投書《蘋果日報》、《聯合報》、《自由時報》三十餘篇,並受邀至各高中、大學講座,個人Facebook文章亦常被各界引用。碩士論文《制服掩蓋的血汗:基層警察的勞動困境與工作權保障》分析美、日、德各國警察勤務與法制,獲得台灣公共行政與公共事務系所聯合會2021年度最佳學位論文獎碩士專班佳作。

從事第一線警察工作超過十年,經歷了各種人情冷暖,與其他警察同樣活在絕望中:社會對於警察的敵視、漠視、無視,以及警察系統自身的黑暗,讓一切的犧牲成為必然,而後被大眾所遺忘。

「到底哪裡出了問題?」「為什麼我們只能這樣?」「在成為警察之前,我們不也是人民嗎?」他開始想要去改變這一切:寫文章議論警政時事、公開露面接受媒體採訪……不知不覺,自己被其他人抱著期待、被其他人抱著憎惡。但無論別人怎麼看待,他始終沒有變過,還是那個活在夢魘中的小小警員,與自己的絕望不斷掙扎著。

為了讓悲劇不再發生,為了讓遺憾成為過去,為了讓苦痛得到救贖,為了讓記憶留下紀錄,他拿起筆,記下自己的聲音、寫下他們的故事,想要改變五十年來未曾動搖的歷史共業,希望讓社會更了解警察、讓警察與社會重新連結。

錯誤應被改正、努力應得報償,想留給未來這樣的世界──這是一個一線三小警員由衷的期望。

本文經授權轉載自寶瓶文化活得像個穿制服的人:我是警察(原標題:死了一個警察之後

責任編輯/李艾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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