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失敗》選摘(上):陳文茜VS.阿信─年輕人跑起來!

2015-05-01 0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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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信在演唱會上。(來源:阿信臉書/相信音樂)

阿信在演唱會上。(來源:阿信臉書/相信音樂)

● 在我們的音樂裡面,有五月天要堅持的某個部分,那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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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做的很多事情,有時候要跟世界對抗,有時候要跟世界妥協。每個堅持自我的人

一定要注意,有什麼是你可以妥協的。

● 如果你沒有夢想,那就找有夢想的朋友,陪著他一起作夢。很多時候,快樂都是從你

朋友身上得到的,而都不是從自己身上得到的。

● 其實我在每一次寫歌時,就不是五月天阿信,而是跟十幾年前住在鐵皮屋裡的那個大

學生一模一樣,但是多了很多敵人,就是以前的我。

第一次見到阿信時,陳文茜說了一句話,「年輕人跑起來!」(相信音樂提供)
第一次見到阿信時,陳文茜說了一句話,「年輕人跑起來!」(相信音樂提供)

陳文茜: 五月天遇到最糟的狀況,簽唱會只有多少歌迷去?

阿信: 我們其實很幸運,在台灣剛出道沒多久,就有很多朋友支持我們。當時幫歌迷簽名,因為真的太多人了,但我們又希望可以讓每個人都拿到簽名,所以幾乎每個人來,我們各打一個勾就讓他走了。但我們第一次轟轟烈烈到哈爾濱時,粉絲只來了二十個。

陳文茜: 五月天剛開始成團,是在師大附中吉他社。瑪莎的媽媽以為兒子去練古典吉他,沒想到你們做的是熱門音樂,還把她兒子功課搞得一塌糊塗,她只好想辦法把瑪莎帶到兩廳院裡,看兒子能不能學做可以登廟宇之堂的古典音樂。瑪莎告訴媽媽,這裡的古典音樂只有幾千個人聽,我將來要唱歌給幾十萬人聽的。五月天剛成立的時候,家人很反對嗎?

阿信: 對,當時家人非常反對。出片前,為了不讓我媽發現,我曾考慮把有線電視的線剪斷。

陳文茜: 出片是哪一年?一九九六?那是我第一次見到阿信。

阿信: 一九九九年。一九九六年我們剛組團,當時在角頭唱片,只出了一首歌,很多的樂團一起出合輯,我們是其中一首。

那一年,文茜姐是我們唱片記者會的主持人。我印象很深刻,當時在華山辦記者會,我們出場時有點太慢了,文茜姐就說:「來,年輕人跑起來!」我們五個嚇到,用跑百米的速度衝上台。

陳文茜:我當時這麼兇?一九九九年,五月天出了第一張專輯,賣得好嗎?

阿信:坦白講,一開始真的不太好,後來一直到〈志明與春嬌〉這首歌在電視上播放之後,才開始出現一些變化。

〈流星花園裡當媽?氣炸陳文茜〉

陳文茜:當時樂團已經有點名氣了,在台灣好不容易有一個位置,可是你卻決定去攻佔中國大陸十三到十四億人口的市場。雖然不能說是從零開始,但你在中國大陸跟在台灣的明星級地位完全不一樣,為什麼敢去?什麼原因?

阿信: 坦白講,當時我們去中國,在路上不管怎麼走、怎麼跳,都不會有人理我們。到上海舉辦第一次記者會,其實現場所有記者都不知道我們是幹麼的。他們最常問我們的問題是,我們跟F4有什麼不一樣?因為當年《流星花園》的F4非常紅。

陳文茜:你怎麼回答他們?

阿信:我們的回答是,現場大家靠得那麼近,你們看就知道差別在哪裡。

陳文茜:我告訴你一個祕密。《流星花園》開拍前,我非常沒有眼光地拒絕了一個角色。那時製作人柴智屏打電話給我,她說,所有演母親角色的演員都已經被定型了,所以我們決定找妳來演言承旭的媽,我說:「去你的。」就把她電話掛掉了。我那時才四十四歲,叫我去演言承旭的媽,真是把我氣炸了。

陳文茜:阿信唱紅〈志明與春嬌〉這首台語歌曲,一直到征服中國大陸十三億人,後來又寫了很多很棒的歌,像是〈我心中尚未崩壞的地方〉、〈後青春期的詩〉等,你似乎對某些事情有很強烈的批判,你的某些強烈的正面能量,對很多年輕人來講,是非常重要的一種「阿信現象」,你自己怎麼看?

阿信: 我沒有特別怎麼看,因為很多事情對我來講,都是沒有辦法的一個過程。其實五月天剛組團時,我是當第二吉他手。第二吉他手就是不會唱歌、不會打鼓、不會彈貝斯、不會彈Keyboard,而且吉他還彈得比第一吉他手爛。可是,我只要能在樂團裡有一個角色,就覺得非常開心,有時候就只是想參與。

後來主唱跟Keyboard手跑了,男生女生跑去談戀愛,但還是要練團,就得有人唱歌,所以我就唱了。那時我跟怪獸說,我應該也唱不了多久,要再找一個主唱。我們滿常去看其他樂團表演,後來一直沒找到合適的主唱,但不排除是我刻意讓大家找不到。之後因為某些演出要有自己的創作曲,所以只好硬著頭皮開始寫歌,後來被學校退學要去當兵了,所以被逼著留下自己所有組團時創作的歌曲,接著又不小心把歌送到滾石唱片,就這麼一路走來。

有人問五月天當初的夢想很大嗎?其實沒有,因為當初的夢想,就是希望每一次練團結束後,可以跟這批人一起吃東西、打屁、聊天。

陳文茜: 如果碰到歌神張學友,你覺得你是個好歌手嗎?

阿 信: 我真的在機場碰過張學友,也鼓起勇氣跟他合照,結果連相機都壞了,沒有合照成功。我不是一個很會唱歌的主唱,所以我能做的就只有事前準備,在作詞作曲上付出加倍的努力,讓唱的內容有可能被大家喜歡,這是我的做法。

〈寫歌的阿信 一直是那個鐵皮屋裡的大學生〉

陳文茜: 「轟轟烈烈的排行,沸沸揚揚的頒獎,跟著節奏,我常迷惘。當人心變成市場,當市場變成戰場,戰場埋葬多少理想。回想著理想,稀薄的希望,走著鋼索,我的剛強。偉大和偽裝,灰塵或輝煌。那是一線之隔,或是一線曙光。」寫得真好。這是阿信成名之後寫的歌,你在提醒自己嗎?

阿 信:安慰自己。我最近有個很強烈的感覺,大家覺得你是五月天阿信,所以寫出一首很棒的歌應該很容易。其實我在每一次寫歌時,就不是五月天阿信,而是跟十幾年前住在鐵皮屋裡的那個大學生一模一樣,但是多了很多敵人,就是以前的我。

要寫得比以前的我更有意思,有不同的見解、不同的主題,而我所擁有的就是一枝筆跟一張紙。有時候會懷疑自己,覺得我到底還能不能寫出更好的歌,所以幾年前就寫下這首詞,安慰、鼓勵一下自己。

陳文茜:我有一段時間在唱片界,得知我們很尊敬的鳳飛飛她最後一張唱片的銷售量,我是傻眼的,很少很少,可能只有張學友的五十分之一。現在的阿信,正是掌聲最多的時候,誘惑也開始朝你而來,你怎麼堅持?

阿 信:誘惑分很多種,例如生活裡的誘惑,舉個例子,冬天的棉被,我覺得就是最大的誘惑。我在錄音室寫歌時,有一張沙發是特別給我睡的,那是整個錄音室裡最短的一張沙發,躺在上面,膝蓋以下都要懸空,當然這不是怪獸或瑪莎逼我的,還有其他的長沙發可以睡。

睡眠的時間越多,用在創作的時間就越少,所以有時就用一些方法來抗拒所謂的誘惑,因為會想睡覺、偷懶、看電視、上網,想跟朋友出去看電影,可是一想到寫完歌後,有多少人可能在這個歌曲裡得到一些東西,就覺得自己不能偷懶。

陳文茜:有一次我在學校上課,談到整個流行音樂歷經了Lady Gaga這種把表演、劇場跟音樂完全結合,甚至到穿上牛肉裝的地步,你還敢做愛黛兒(Adele)嗎?一個胖女人,頭髮、衣服都很簡單,演唱會只拿著一杯水就出來唱歌了,你確認會紅嗎?

每個人都有蒼涼的時刻,每個歌手都有走下坡的時刻,很多歌手都會面臨這個問題。雖然五月天現在很紅,再隔個五年,當社會流行別的東西,有人說你必須改變曲風,但這不是你喜歡的,也不是你的創作,你可以接受嗎?

阿 信:我覺得這個比較複雜。我們做的很多事情,有時候要跟世界對抗,有時候要跟世界妥協。每個堅持自我的人一定要注意有什麼是你可以妥協的。很多有夢想的朋友們,他們在堅持夢想中遇到很多問題,我覺得大部分都源自沒辦法找出你夢想裡最核心的部分是什麼。只要你願意用不是那麼核心的部分去跟世界交換,其實還是很有機會成功的。在我們的音樂裡面,有五月天要堅持的某個部分,那很重要。

陳文茜:如果有一天,這種音樂風格不流行了?

阿 信:這就沒辦法。為了跟全世界的人溝通,我覺得有些是可以妥協的。好比現在流行用不同的錄音方式把聲音傳達給大家,因為這就是這個時代的最大公約數。就像我不覺得一定只有某一種語言的歌,聽了才會感同身受。我覺得語言只是一個創作的介面而已。

陳文茜:巴布.狄倫(Bob Dylan)有個故事。一九六八年,巴布.狄倫已經被譽為吉他之神,大家對他的歌都很熟悉,有一次他竟拿了把電吉他上台演唱,唱得還滿難聽的,觀眾噓聲四起,他不理會,照唱。如果有一天,你上台演唱,台下的人沒有尖叫,覺得你唱的歌不是他們要的,你會怎麼樣?

阿 信:其實我們遇過這種狀況。那時在北京近郊的大學辦校園演唱會,距離之前提的哈爾濱簽唱會沒多久。現場的觀眾都不知道這個樂團是來幹嘛的,可以看出他們臉上打了一個問號。我記得那天表演的地點是個像羅馬競技場的場地,所有的觀眾位置都比你高,一圈一圈把你圍住。我們五個人在台上只有吉他、貝斯、鼓和很小的音箱。一開始,所有觀眾的手都抱在胸前,那個肢體語言就是告訴你:我不相信你可以變出什麼花樣。當時我們有四十分鐘可以扭轉他們的看法。當然,要用他們熟悉的語言,以挑釁的快歌和溫柔的慢歌去做變化,在四十分鐘裡想辦法說服他,不用語言,就是用音樂。其實每次辦校園演唱會,我們都沒有曲目,而是看現場觀眾對什麼歌有反應,有反應的地方再加強打擊,反應不良的就趕快改變策略,那是我們最基本的武器。

〈七年闖蕩中國市場 練就真本事〉

陳文茜:當時唱了什麼歌,你還記得嗎?

阿 信:當時的第一首歌是〈瘋狂世界〉,但是他們最有反應是一首閩南語歌〈軋車〉。我們五個人上台時,真的很害怕,因為去大陸之前就聽說過各式各樣的傳言,例如歌手上台唱歌,大家若不喜歡,就會把礦泉水瓶往上台丟,「下去吧」,要求換一個歌手。

阿信音樂會的熱況。(圖片來源:相信音樂)
阿信音樂會的熱況。(圖片來源:相信音樂)

我們連續一個月在大陸十七個城市,做了十七場校園演唱會,每一場大家都是諸如此類的反應。其實我還滿感謝那趟歷程的,因為我們在台灣太幸運了,發片第二個月就有機會到體育館開自己的演唱會。可是,五月天五個人知道怎麼在台上應戰,怎麼變成一個實力堅強的游擊隊,完全是在大陸將近七年的漫長歷程中慢慢學習到的,所以非常感謝這一段。

陳文茜:你出片以後,父母有說什麼嗎?

阿 信:他們當時覺得這群小朋友應該只是玩票性質,玩完了就會好好去當兵。我覺得印象比較深的轉捩點是在第二張唱片之前,當時我們已經辦過萬人演唱會,我爸突然跟我講了句話:「你如果要寫歌,要好好寫,有很多人在聽。」那時我才意識到,他們的心情已經轉變了。

陳文茜:你因此大學沒有畢業?

阿 信:而且沒有畢業兩次。唸室內空間設計系,被二一被退學,轉學考又考回去,然後又被二一退學。

陳文茜:學校沒畢業,父母沒講話嗎?瑪莎媽媽哭了好久,最後她終於相信你們的夢想,被你們說服。

阿 信:我媽也有哭。被二一的時候,我做好心理準備回家挨罵。那天坐公車回去的路上,音樂開得超級大聲,想說如果我有點重聽的話就沒問題了。回家跟我媽講了後,我沒有挨罵,可是我媽做了一件事情,我印象非常深刻,給我上了非常非常好的一課。我媽聽完之後,轉身去浴室用毛巾擦臉,當時天氣並不熱,她用毛巾擦臉,我心想她一定哭了。到現在為止,我還是會為這個畫面覺得非常心疼,當然也希望自己今天所做的事情,可以讓她覺得當時的眼淚沒有白流。

陳文茜:〈諾亞方舟〉裡有段歌詞:「如果要告別,如果今夜就要和一切告別,如果你只能打一通電話,你會撥給誰。」阿信,你會撥給誰?

阿 信:我會撥給十幾年前的自己。

陳文茜:阿信今天去開了公視的董事會。為什麼會接下公視董事這個職務?你能為公視做什麼?

阿 信:還不知道,剛開完第一次會議。其實我這十幾年來,從大家身上得到了很多,我常常說五月天的樂器、錄音室的房租、水電費……很多東西的費用,其實都是大家幫我們繳的。如果現在有機會可以為大家做一點事情,我覺得自己一定要去做。

陳文茜:我覺得阿信有這個特質,也注意到你現在正積極提拔一些後進,你有那種力挺朋友的熱情個性。以此刻你的成就,這麼做其實是很滿特別的,因為你大可以選擇變成一個很任性的藝人,而不是成為去照顧別人的藝人。

我前兩天碰到青峰,他說今年的海洋音樂祭是他十年來唱得最爛的一場,看起來很沮喪,因為剛好碰上聲音不太好的時候,你也遇過這種狀況,想必承受了非常多別人對你的關注。

你有很多壓力,好比歌詞寫不出來,但你就是要超越,總有一天,你會成為自己最大的、最難超越的對象。但是,你可以崩潰、可以任性、可以叫所有的人來吼你,但是你卻去選擇去挺別人,為什麼?

阿 信:其實我覺得自己很幸運,受到很多人的照顧,所以覺得我也應該要做一樣的事情。

陳文茜:你不會把這個幸運想成是因為自己很屌、很有才氣嗎?

阿 信:不是,我自己喜歡聽音樂,有很多喜歡的樂團。坦白講,做音樂非常的不容易,有些人連生活都非常的不容易。你明知道有很多的音樂人、創作者、歌手,他們寫的、唱的、演奏的,做任何事情都比你好,可是他們得到的卻遠遠沒有你多,所以我不得不去相信,在這世界上其實還是有很大的運氣成分。

像我一樣努力的人也很多,每天每天都做了比我們多的努力,可是他們還在夢想的邊緣徘徊,而我們是運氣好的一群。說實在的,我沒有任何理由可以抱怨,沒有任何理由可以後退。

陳文茜:有的人可能並不把他得到的一切視為幸運,雖然也不見得是理所當然,但這往往只是一念之間,譬如麥可.傑克森,他太幸運了,可是他一直在想童年的創傷。你一生都沒有創傷嗎?除了你長得不夠像F4之外。

阿 信:這個創傷很大。至於其他的創傷,我好像都忘光了。

〈沒有生活 哪來的創作經驗?〉

陳文茜:把創傷忘記了,很棒的態度。其實,很多當時覺得非常非常難過的關卡,非常苦澀的回味、吞不下的淚水,過沒多久再回頭看時,想起來就覺得好笑。

阿 信:前面提到簽名會人很少的經驗,其實也不算什麼創傷,我們當時甚至不是辦在唱片行裡,而是在超市的結帳櫃台旁邊。我在各種奇怪的地方唱過歌,有次一家炸雞店開幕,我們就在店門口演出,那時團員還沒有人開車,所以機車的載物量可以到多大,我本身做了很好的嘗試,機車前面可以載一個大鼓,後面可以再載兩個音箱,肩膀上再揹一把吉他,那時做過很多很特別、很好玩的事情。

陳文茜:我回台灣之前,曾在美國的電視台上班,常看到一些全世界都認識的大主持人、大明星,他們出場的時候旁邊都是保鑣,上次Lady GaGa來台灣時也是這樣,她講話就像殺人犯一樣:「你是誰?下一位。」都是這種口氣,非常囂張。

當然,我訪問Lady GaGa的時候,她很客氣。我那時候問她:「妳成名了,距離當時去東村跳豔舞時的妳,非常非常地遠。妳旅行了全世界,可是到底距離妳的人生有多遠?」

我曾思考,這些大明星的人生到底是什麼?但是,我覺得阿信和奶茶都把自己維持得很好,當然出門還是會偽裝一下,但不會把自己搞得身旁都是保鏢,把自己生活裡的每一樣東西都商業化,也不會因為參加某場商業演出,就從頭到腳都穿那個品牌,把每個東西都變成置入性行銷,你們絕對不會讓自己過這樣的生活。但在美國有非常多藝人、名人選擇過這種痛苦的生活,最後走向自殺,某種程度來說,好像選擇一種人生的逃避,其實跟這個部分有很大的關係。請問阿信,你只要在臉書上發言,經常有幾千、幾萬人按讚或分享,在眾人的掌聲中,你怎麼做到不迷失自己?

阿 信:坦白講,如果你身邊的朋友是瑪莎、怪獸、冠佑、石頭這樣的人,你也很難把自己當成超級巨星,當然不是說他們不好,而是,譬如我去錄音室,如果穿了一身現在身上的靴子、西裝,一定會換來一陣訕笑,他們會說:「小朋友,現在是怎樣?」他們的用詞可能更直接。

如果錄音錄到一半,大家肚子餓了,就會討論現在要吃什麼,去麵店或是買便當,甚至我們都自己去買,因為別人幫你買的話,就不能選口味,而且如果要吃兩份的話,更得自己去。當你離開錄音室,走在街上去買便當,給怪獸買一份,給瑪莎買一份,給自己偷買兩份,當時的心情就是爽,因為我吃兩份!

那也是一種生活樂趣,尤其是你希望寫的歌能跟大家有共鳴的時候,我覺得那很重要。以前大學上安郁茜主任開的基礎設計,我學到一句非常有用的話,她說:「你的創作嚴重地反應出你的生活經驗,如果沒有生活,很難有經驗可以寫出能讓大家願意相信你的創作。」

陳文茜:你懂得盡量維持很多事情自己做。劉若英自己做菜,她很會做菜的。你自己做菜嗎,阿信?

阿 信:我會啊!泡麵加蛋。如果要做得好吃,真的有很大學問。

陳文茜:願聞其詳。

阿 信:第一個是水一定要夠熱,水不夠熱的話,麵吃起來會很奇怪。第二個是調味包一定要先放,不然麵吃起來沒味道,但是湯很鹹。如果有加蛋的話,最好要把碗蓋先撕開,再放進微波爐裡,不然蛋不會熟。

陳文茜:〈諾亞方舟〉的歌詞有一句是「再見,那麼多名車、名錶、名鞋,最後我們只能帶走,名為回憶的花園。」前面寫的是「再見,草莓甜甜圈」,你怎麼不寫泡麵,我很好奇,怎麼會有一個男人寫草莓甜甜圈?

阿 信:因為我想要跟大家溝通,尤其女生應該不會希望看到我歌詞的第一句就是「再見,統一肉燥麵」,雖然說那也押韻,可是有點煞風景。

 

青年提問

〈讓五月天成為自己夢想的背景音樂〉

提問:你們常鼓勵大家勇敢追夢,對我來說,追隨你們就是我的夢想之一,可是我身旁的人都覺得我太瘋了,好像我做了錯事。請問阿信,你對這樣的行為有什麼感想?

阿 信:我也覺得。

陳文茜:我要告訴你我這滄桑老女人多年來的心情,男人要拒絕女人的時候,不可以只有短短三、四個字,要長一點點,不然她心靈的創傷會很深,雖然過幾年,她也會覺得很好笑。

阿 信:當然,還是非常感謝你對五月天的支持,但無論如何,與其把我們變成你的夢想,我們更希望變成你夢想裡的背景音樂,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可以飛、可以跑、可以跳、可以去旅行,也可以去學做蛋糕或麵包,但是五月天,就是你夢想裡的背景音樂,不是別的,只是音樂而已。

提問:阿信你這麼紅,你真的很快樂嗎?

阿 信:坦白講,我不覺得五月天有什麼紅跟不紅,但是我過得滿開心的。謝謝你們讓我們那麼快樂。

陳文茜:謝謝你讓他們那麼快樂。這麼多年來,我覺得阿信是很特別的,不管名聲成就如何,他其實一直都是他,阿信一直是這樣的對不對?

阿 信:希望自己可以保持心情的平靜。

〈找幾個朋友一起作夢〉

提問:夢想跟現實該怎麼結合?很多人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東西是什麼,不知道如何堅持下去。譬如阿信唸書時就喜歡音樂,是什麼樣的勇氣讓你一路走到現在?怎麼堅定自己想要的東西?

阿 信:我覺得還有一點滿重要,能找到夢想跟追尋夢想的人其實很多,但是在夢想的路上一直堅持的人卻不多。堅持很孤獨,可是你要堅持,最終被看到的,都是堅持下來的人。其實每次要談夢想或談成功,都覺得我談得很不心安理得,因為我覺得自己絕大部分的成就,是幸運陪我一起走過來的結果。如果真的要我給大家一點可能有用的建議,就是找幾個朋友跟你一起作夢。如果你沒有夢想,那就找有夢想的朋友,陪著他一起作夢。很多時候,快樂都是從你朋友身上得到的,而都不是從自己

身上得到的。所以,去找幾個好朋友一起作夢吧。

陳文茜與新作《我相信.失敗》。
陳文茜與新作《我相信.失敗》。, 由 windsummer 發表

*本文選自陳文茜〈中天青年論壇〉文字集結的新著《我相信.失敗》(時報文化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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