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師自通的透視插畫家:我們身處在快速的變革中,而教育卻力有未逮

2018-08-01 17: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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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歲開設人生第一堂線上課程,程威誌從一位不敢自稱老師的少年,蛻變成擁有電影夢想的青年,這是一段伴隨 Hahow 3 年成長的故事。

2015 年起 Hahow 就有一則廣為流傳的故事:一位 17 歲出身雲林西螺鄉鎮的少年,無師自通學會透視插畫,並在 Hahow CEO 江前緯(阿諾)邀請他開課時,用不可置信的口吻回覆:「我怎敢自稱老師!我有什麼資格當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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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阿諾鼓勵他用平台特有的募資機制,拍攝一段 3 分鐘的影片訴說自己的理念,沒想到這堂《透視超訣竅》課程上線後意外突破 800 人!這位年紀輕輕的自學者替 Hahow 在線上教育奠定了第一座里程碑,並實踐了 Hahow 一直以來堅持的觀點:「只要你想教、有人想學,你就有資格成為老師。」時過境遷,故事中的少年 21 歲了,就讀傳播藝術系的他帶著一台 GH4 相機,正坐我面前。

女孩與場景,反映著內心真實的感受

「西螺像是被社會拋棄的地方、城鄉差距非常大,我初期的畫作裡有許多荒廢的城市,那時我總在想如果西螺變成城市,那應該像廢墟一樣吧!」不像台北有冷氣公車、有玻璃牆面大樓,醫院是僅有兩層樓的小診所,冬春交會時獨有的風吹沙是當地特有的景觀,聽起來不是那麼宜居的鄉鎮,但聽威誌談起對他影響深遠的家鄉西螺,卻格外地有味道!

我很好奇為什麼他的畫作早期都有一位女孩?「那是被我們程家賣掉的女孩,我們家族早期從福建渡海來台,因為很窮所以賣了一個孩子,我不確定是男是女,但我想是位女孩。」他的畫作中的場景有過去、有未來,但畫中的女孩一直都沒有長大,且永遠停留在畫中央,某種意義上他認為這位被程家拋棄、不被需要的孩子,也隱喻著西螺是被資本主義、社會化所拋棄的鄉鎮。

(圖/Hahow好學校提供)
(圖/Hahow好學校提供)

「那算比較早期的創作了,直到上了大學去台中,她就有意無意間消失了。」第一次接觸到城市,感受鄉鎮前所未有的步調與疏離感,被城市包覆的孤獨直接體現在威誌的作品中:畫中的女孩逐漸縮小、消逝,周邊的建築最終蔓延至整幅畫面;另一方面,隨著威誌的身邊開始出現同學、朋友、伴侶,畫中的女孩似乎也因為作者不再孤獨,完成她的使命後便離去了。

「你覺得她將來還會出現嗎?」威誌沈默了一陣,才回答:「有機會的話,我想讓她出現,不管是在插畫上,還是現在我努力的影像創作上,但我希望那是情緒到了,自然而然地再會。」

受夠社會壓力的我們,也許能在死寂中找回新生

「談到影像創作,你為什麼這麼鍾意拍攝廢墟?」在專訪前我很幸運地看到威誌發表了《20 歲後的廢墟》這支作品初剪,我認為這是一部找回「勇氣」與「友誼」的故事,用紀錄片手法拍攝威誌離開家鄉後,從不敢面對友誼、認為自己拋棄了他們,到逐漸找回勇氣、面對當年的死黨的過程,最後每個人面對鏡頭闡述自己的夢想。

「那是我一直想傳達的東西,廢墟就像是被資本主義洗禮後所留下來的殼,我們拍廢墟的人都會講一句話:『有人住的建築沒有生命,直到建築被人拋棄、變成廢墟,蟲鳴鳥叫進駐後,又重新孕育了新生』。」他之所以這麼鍾意廢墟拍攝,是想要找尋「死寂中的生命力」,用自己的鏡頭替這些被社會化拋棄的建築發聲。

也許這些受夠社會壓力的我們,能在經歷這些風暴後,像植物一般重生、在死寂中找回新生;每當想到這,我就會燃起無限希望。

威誌開始跟我分享影響自己最深的電影和導演:「對我創作觀點有極大啟發的作品是《生活失衡》,但以美學來說是《銀翼殺手 2049 》,導演丹尼·維勒納夫的運鏡手法跟美學處理節奏真的令我佩服;同樣我也很欣賞柯恩兄弟與昆丁他們總在玩弄的『命運』主題。」訪談到這,我差點忘記威誌只有 21 歲,他說很想拍銀翼殺手這類「賽博龐克」的主題,通常這是從小人物的視角出發、講述底層社會結構的故事;但自己想嘗試從另一個角度來詮釋「賽博龐克」,以一個掌控全局、玩弄資本主義的人出發,到最後誤入歧途、慢慢步入毀滅的故事。

(圖/Hahow好學校提供)
(圖/Hahow好學校提供)

「我不太會玩弄『命運』,因為我的創作是有目的性的,我希望它達到一個完美的迴圈,劇本裡有個明確的理念,然後觀眾能被我影響。」

但威誌說現階段希望自己能拍攝有「目的性」的作品,因為他想透過影像,將想法和觀點明確的傳遞給觀眾;以前技術還不成熟時,威誌沒辦法把自己心中真正的觀點表達出來,但現在終於有能力將「插畫」和「影像」之間的鴻溝慢慢接軌起來,影像作品的風格逐漸明確,再加上現在有團隊夥伴一起作業,他找到了自己熱衷的事物,當年他曾和阿諾說:「我希望朝電影這條路發展,有一天能到好萊塢拍片!」現在這個夢想依舊沒有改變。

我們身處在快速的變革中,而教育卻力有未逮

「學校給我們的技術、知識、甚至鼓勵我們去考證照,這些通常不是我們想要的。」我很好奇當年這位不敢自稱「老師」的少年,對教育真正的想法;他說第一次感到教育力有未逮的地方,是拍攝作品、工作接案時發現學校的知識與技術,無法幫他實踐自己的觀點,這使他開始自學。

從最基礎的 YouTube、到 Hahow 線上課程學習更專業的內容、並跟網友交流,他認為線上學習是 CP 值最高、也最輕易的自學方式。「我很認同 Hahow 的理念,很多知識的流動其實是藉由網路才能達到高效,而且我可以透過搜尋找到我想要的資源與想法!」威誌也說,我們本來就生處在快速、忙碌的世界中,學習的時間成本真的很高,線上教育能夠讓我們避免長時間移動、通勤,或是面對坐在教室聽 2 個小時,卻發現只有 10 分鐘的內容有價值這樣的困擾。

「透過網路學習的你必須很有自制力,自學並不是適用在每個人身上;這點我覺得實體教室就有它的價值存在,高專注力的學習環境、加上真實人與人互動、交流的時間。」

我問威誌,是否覺得在校時期就開始接案、甚至在 Hahow 上授課有種早熟、被強行推向成長道路的壓力?「一開始的時候的確會,有些人會叫我什麼『神人』的,我不喜歡這種跟人隔閡的感覺,所以有一陣子我都盡量把自己隱藏起來,還刻意不上網。」威誌說隱藏自己也有一部分是他開始想跟人比較、競爭,當他意識到這件事後,反而會想回歸自我,透過獨處重新找到自己的觀點與風格;加上他開始有團隊後,喜歡與人實際交流的感覺,而不是停留在線上、網路空間,成為一個「帳號」,現在他會親自帶著團隊場勘、邀請他們到家裡來吃飯、看電影,並對著夥伴闡述自己的想法、以及看世界的角度。

後記:2015 年 Hahow 種下的那枚果實

我想替流傳已久的故事做個總結,這是一個暌違 3 年的問題:「威誌,你現在敢自稱『老師』了嗎?現在的你,撐得起這個頭銜了嗎?」我感覺時空緩慢數秒,然後這位少年用整場專訪中最肯定、堅毅的眼神看著我說:「可以,我現在撐得起了,但比起老師,我更想當學生的『朋友』或是『前輩』。」

他知道自己適合分享哪些觀點、且能有意識和自信的表達,但也希望教育不是建立在上對下的關係,「老師」這個職銜會讓人產生距離感,所以他更喜歡當朋友,並避免用「教」這個詞,因為「教」這個字有著:「你不懂、我才懂!」的含義,而真正的教育應該是建立在「分享」上。西螺少年最後說了一句話,喚醒我的記憶:

「不論你在哪個領域,只要你真心想教、而有人真心想學,你就能稱為老師。」

這句話,將我眼前這位 21 歲少年的身影,與 Hahow 的 CEO 阿諾重疊;同一句話藉由不同的人說出口,我見證到 2015 年 Hahow 種下的第一枚果實成熟的時刻,而我們的教育也正在溫和的改變。

作者/林子威

本文經授權轉載自Hahow好學校,原標題:程威誌:我們身處在快速的變革中,而教育卻力有未逮

責任編輯/郭丹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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