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與世界首位機器人公民蘇菲亞進行座談，走進專訪室的人是台灣 AI 實驗室（AI Labs）的創辦人杜奕瑾，他有個更響亮的名號──PTT 創世神。
相當有趣的是，「創世神」與「首位機器人公民」，這兩個稱號略帶一點矛盾感。人工智慧發展的終極目標，是打造出具有意識的載體，在概念上多少有點挑戰帶有神等級頭銜的杜奕瑾。因此在專訪的前半段，討論了關於與蘇菲亞座談的心得，後半段則對台灣在 AI 領域發展以及結合區塊鏈技術的 ptt.ai 進度進行探討。
杜奕瑾：蘇菲亞的確是個創新的嘗試
「這個體驗很特別，這是第一次參與有機器人加入的座談，」針對蘇菲亞，杜奕瑾笑著說相當有趣。
但談到蘇菲亞是否真的具備「人工智慧」，過去曾在微軟參與製作 Cortana（智慧助理）的他，在用詞上顯得特別小心。
「蘇菲亞是個創新的嘗試，將臉部表情、言談用各種技術串接起來，她的成功之處應該在於嘗試擬人『體驗』部分」。對於是人工還是工人智慧，杜奕瑾不敢妄下結論，但仍可以聽出他小小的質疑，「在自然對話中，有多少成分是真人工智慧或是人為輔助，至少從座談中我們感受不出來」。
會有這樣的懷疑，是因為目前人工智慧儘管在特定領域如圖像識別、語音辨識等都已經勝過人類。但我們習以為常的接收訊息、思考推理、表達訊息的流程，對於人工智慧來說仍有相當大的門檻。而談到人工智慧的門檻，就不得不進一步談到圖靈測試（Turing test）。
對長期在人工智慧領域打滾的他，對圖靈測試的適用，已經提升到實用性的境界。
舉例來說，對 DeepMind 的 AlphaGo 來說，能不能通過圖靈測試的重點在於「棋藝是否超過人類」；對語音辨識來說，則倚靠精準度；對 AI Labs 的瘧疾影像辨識「明珠」，重點在於辨識率是否達瘧疾辨識專家的水準。「在特定的領域中，以目前人工智慧要贏過人類可以做到的，」因此當通過圖靈測試，同樣的事情就再也不需要人類了。
保護隱私，反而能讓台灣 AI 登上世界舞台
從瘧疾影像辨識，到「AI vs. 隱私」的議題，杜奕瑾又是怎麼看？
「當然因為法規問題，如果醫療資料無法串聯基因資料跟健康紀錄，能研究的東西自然比較少。」原以為這項問題放諸四海皆準，連 AI Labs 也不例外時，杜奕瑾則丟出一句相當霸氣的話，「 但我不覺得因為台灣重視隱私，人工智慧的研究就會落後 」。
他舉了一個例子，中國人民大部分的數據，公部門都可以強制收集，最易懂的例子大概就是臉部辨識，在中國可以輕易拿到所有的資訊。對於不可能做到這種程度的台灣來說，「AI Labs 就從公開的 YouTube 上找資料，」杜奕瑾講得相當輕鬆，似乎認為這是一個再自然不過的想法，「並不是一定要把一個人看透才能做研究，從公開資料中一樣可以看到很多東西，匿名化的資料也是可以做很多研究。」
與台北市政府合作的智慧交通計畫，則是貫穿他對於「AI vs. 隱私」的中心理念──智慧城市需要以人性出發，而非單純管控。
台北市政府的監視器在既不能照清人臉與車牌的情況下，仍要做出塞車、交通事故辨識的功能。「這種情況其實更符合全世界國家的需求」，同時做到注重隱私，又可以透過人工智慧的發展減少人力、增加便利性，杜奕瑾補充說，「 智慧城市要以 humanity（人性）與 integrity（誠信）為出發點，以這個原則設計出來的解決方案，放諸四海皆準，利用人工智慧在端點的運算保障隱私，台灣案例反而能夠登上全世界的舞台。 」
ptt.ai 有望在年底開放測試
另一個大家關心的資料壟斷、資料正義的議題，便是 AI Labs 與區塊鏈新創共同打造的 ptt.ai，目前即將進行內部測試，預計在今年底有望對外推出測試版。「區塊鏈這個部分，我們是以資料正義的角度出發，而不是建立在虛擬貨幣、ICO 等圈錢的套路。」杜奕瑾說。
AI Labs 所提倡的資料正義，其實有點類似歐盟 GDPR 法案的概念，ptt.ai 要讓使用者重新掌握自己的資料，去除把資料與驗證交給中心化伺服器的存在。「很多人問我 PTT 過去發展的歷程為什麼不變成 Facebook，會這樣問就是不懂 PTT 的精神所在，」杜奕瑾說，「PTT 真正的精神就是落實站務機制去中心化，各版版主自行選舉產生、站台也是開源系統平台，社團只維護開源原始碼，唯一中心化的就是伺服器。」
而之所以不成為 Facebook，跟目前社群媒體的營利模式無法與廣告脫鉤也有所關聯。「PTT 之所以公信力，因為聲音平權，大家的音量是一樣的，假新聞、假東西就容易被『噓爆』，但以廣告為主的社群媒體，則能透過廣告操作無限加大聲量。」杜奕瑾說。
他也表示，ptt.ai 實驗發展完成後，未來 AI Labs 所有關於個人資料與信用的處理，可望放上 ptt.ai 進行去中心化的管理。「我們讓大家有個遵循資料正義、去中心化的新數位平台，重點不再於發行加密貨幣。」杜奕瑾說。
採訪後記
專訪最後，聊到杜奕瑾是否會在 AI Labs 籌組樂隊，因為翻開過去的經歷，他在 2007 年微軟西雅圖的台灣樂團批踢踢電動大樂團擔任主唱；並在 2012 年投入 Cortana 開發時，於微軟蘇州研究院 Geek Club 樂團同樣擔任主唱。
他先是遲疑了一下，接著開玩笑地抱怨目前樂器類型還不夠，開放會樂器的人投遞履歷，「我們要跟五月天一樣紅才可以」他笑著說。
文／陳君毅
本文、圖經授權轉載自數位時代（原標題：不怕中國AI超車，杜奕瑾：重視隱私是台灣優勢）
責任編輯／趙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