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住宅千人搶住、一房難求，老屋換居社宅方案卻慘遭冷落，高齡者搬新家，存在哪些難處？
業者觀察，租客年齡超過45歲，便可能被房東貼上高齡租屋族的標籤，列為拒絕往來戶。
租屋市場長年存在的年齡歧視，讓行動不便的長者，只能繼續住在無電梯的老舊公寓，忍受上下樓梯對年邁身軀帶來的折磨。儘管政府積極推出既有建物增設電梯方案，在基地條件受限、高低樓層屋主無法達成共識等阻礙下，老公寓成功加裝電梯案例少之又少。
對此，雙北相繼推動老屋換居相關計畫，讓65歲以上長者能以名下老屋換居社會住宅，提供高齡友善租屋緩解老宅困老人問題，並將空置老屋釋入租賃市場，增加平價租房供給，並減輕長者租金負擔。
老屋換居 雙北先行
去年7月底，新北市首先開辦「高齡友善換居—樓梯換電梯」計畫，累積20件申請案，其中12件通過審核。隨著社宅陸續完工招租，計畫可媒合地點也從新店央北、三峽國光一期，擴展至新北十餘處社宅。「現在所有社宅都能讓申請人選擇。」新北市政府城鄉發展局住宅發展科長江怡瑩說明，若申請人選定的社宅目前無空房，可以排隊等待戶別釋出。
自今年3月底啟動「高齡換屋試辦計畫」的台北市，也迎來初步成果。9月底前，已有三件申請案完成審查，申請者分別來自士林、內湖和萬華，兩案跨出生活圈申請內湖行善社宅，一案選擇入住與舊居鄰近的萬華青年一期社宅。
雖說雙北換居／換屋計畫合計已有15件成功申請案，可根據內政部去年第四季統計，雙北有超過17.3萬戶老人獨居宅。潛在需求者不少，為何有利高齡屋主的老屋換居方案，仍無法如社宅申租，獲得社會熱烈響應？經採訪雙北市政府和民間包租代管業者，《住展》發現，老屋換居的推動，存在以下問題：
長者少上網 資訊接收慢
老屋換居計畫針對申請人及其房屋設下多重條件，讓社宅資源可精準提供給需求者，然而，計畫一開始的宣傳管道，往往未針對長者量身打造。
「多數長者不太去接觸目前主流的招租管道，一是數位落差，二是多年來長者租房充滿困難，不會像年輕人積極尋找哪邊有房子租。」高齡友善住宅管理業者、無齡創意執行長柳智升發現，不擅長使用網路，使高齡者接收訊息的速度較慢，導致友善高齡者的房屋首次招租時，申租者仍多是年輕人。
解方 善用市政資源精準出擊
不只民間業者，政府機關剛開始推動換居／換屋計畫時，也曾遇到類似問題。對此，台北市府嘗試通過社會局老人服務中心社工，向長者說明計畫並協助遞件申請。新北市府則結合民政、社政系統，由社福中心、輔具中心社工等專業人士說明，提高民眾接受度，並請熟悉社區事務的里長協助傳達消息，多管齊下，消除長者疑慮。
遠離原生活圈 長者不想搬
雖說新北市社宅皆適用老屋換居計畫，可若想住進鄰近原生活圈的社宅，得排隊等待住戶退租。至於社宅資源稀缺的台北市，目前僅內湖行善和萬華青年社宅屬於高齡換屋試辦計畫範圍，選擇極為有限。
遠離原生活圈的社宅選擇，常是打響長者退堂鼓的原因之一。「通常子女都同意，但父母多會念舊，考慮期較長。」江怡瑩指出，長者相當在意生活圈的改變，想讓他們點頭搬家，除親友間加強溝通，也需提高長者對於社宅的喜愛程度。
解方 強調換居社宅附加好處
要說服高齡者接受新環境，可從強調換居社宅的附加價值開始。江怡瑩分享，全國首例透過老屋換居入住社宅的陳爺爺、陳奶奶，本因新店央北社宅與原來生活圈有段距離，搬家意願不高，直至實際走訪，了解周邊生活環境，得知社區有耕莘診所進駐，可免去領藥的舟車勞頓，相當符合自身需求，才決定從老公寓搬進社宅。
江怡瑩指出，社宅的優勢包括採通用設計的室內格局、方便長者通行的無障礙環境，以及鄰近大眾運輸、醫療院所等，所屬生活圈機能豐富、交通便捷，方便子女探視。
相較政府強打機能牌，民間業者則是透過服務機構駐點，直接回應高齡租客各式需要。從術後復健建議到智慧手機使用教學，柳智升認為，「高齡者的生活服務需求，難以一言以蔽之」，服務體系進駐，除能即時解決租客問題，也能透過舉辦如中元普渡等鄰里活動，增加長者與社會互動的機會。
換居案例少 長者擔憂多
截至今年九月底，新北有四戶申請人簽約入住社宅，北市則最快年底安排民眾入住。成功換居案例仍少，便難以說服長者跨出舒適圈。
「長者搬家前會產生很多擔憂。」包租代管業者「幸福久久窩」董事長盧集義分享，曾遇過子女帶父母來承租房屋，父母卻誤會兒女要將自己送到長照機構而產生抗拒。
台北市政府都市發展局專門委員魏國忠則觀察到，主動了解高齡換屋計畫內容的長者，搬遷意願通常較高，可若是子女替父母詢問，常會牽涉到家庭內部意見不統一的問題。
解方 鼓勵業者開發房源
「高齡換居最困難的部分，是協助長者安居。」盧集義認為，換居模式的啟動點，應是在各生活圈提供大量且集中的高齡友善租房，破除高齡租屋障礙，吸引長者主動申租。
但因社宅總量有限，提升換居計畫點位並不容易。「社宅目前還是僧多粥少」，魏國忠坦言，社宅資源持續被各需求方拉扯，高齡換屋的戶數比例仍須審慎思考。
由此可知，若期待老屋換居模式迅速擴展至各地，不能只依賴社宅提供長者換屋選擇。
而要讓業者主動投入資源開發友善高齡者的租屋，須先消除「長者等於弱勢」的刻板印象──隨著醫療科技進步、投資理財工具增加，不少高齡者的財務、健康狀況穩定，租金負擔能力並不差。
（文／成采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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