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上好學校就能前程似錦?頂大憂鬱症患者自白,台灣教育病態的「受苦文化」,如何把人逼向絕望

2022-12-04 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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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人社會對於孩子教養的焦慮程度是攀升的,而在教育擴張的過程中,親子之間的疏離也漸漸拉大。我們經常會認為父母不理解自己,卻又因為自己必須倚賴家庭,才能滿足最基本的生存需求,而不得不壓抑、忍耐。但長期的匱乏容易導致孩子自我概念(self-concept)低落,認為自己不值得被愛,也沒有權利說不,然後就過著庸碌、盲目的生活,總強迫自己要做什麼事,去證明自己的價值,然而那些事都仍是在努力符合社會的期待。一旦失足、失敗或沒了掌聲,我們很可能會頓失目標,反過頭來責備自己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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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很可能因為自卑,所以在人際關係中不斷地討好,就像在學生時代要討好爸媽、老師一樣去獲得認可,不敢說出內心感受、找不到自己能肯定的事物;又或者他可能認為自己在一段關係中必須「控制」他人,以釋放自己長久以來的壓抑,同時也證明自己的能力優於他人,就這樣複製了那些過去父母師長曾對他做的事,甚至在親密關係中對伴侶施暴,以為那是一段好有安全感與控制感的關係,卻沒有看見被他掐住的關係,就像手中的沙粒,抓得愈緊,只會流失更多。

孩子失去學習「覺察自己的感受」,並「表達出來」的機會

以為只有這樣嗎?埋首讀書的他,很多時候連自己有什麼感受,也說不上來。因為過去師長叫他不要想那麼多,乖乖讀書比較實在;更別說要求他理性地表達出自己的想法。不斷地壓抑,只會讓他在一段又一段的關係中感到孤獨。不是身旁沒有人,而是不懂表達的他,讓人難以理解,同時也只能逃避關係中的大小衝突。

世界是公平的,家長要孩子努力,卻沒有問過他的感受。當他生命不如意的時候,他懷疑自己,也責備那些曾給予他期待的人。你告訴他,自己的人生要自己負責,他怪你當初沒有界線地塞給他成功清單,要他履行。當長輩自己沒有界線,又怎麼期待孩子會成為一個有界線的獨立個體呢?而這一切的重點在於,有沒有讓孩子去覺察自己的感受,並表達出來。

社會用迅速、便利的方式去洗腦,灌輸他們何謂優秀,何謂懦弱;然而更可悲的是,在盲目中長大的我們並未清醒,一代代地複製這樣的舉動,毫無意識。我們都在不是那麼有愛的環境中長大,或許嘗到了一些甜頭,讓我們感受到物質生活的美好,但是捫心自問,我們真的開心了嗎?如果可以再來一次,我還會再做一樣的選擇嗎?我所受到的鐵血教育,真的沒有讓我犧牲掉其他也同等重要的能力嗎?

作者介紹|莊明翰

二〇〇〇生,就讀國立政治大學教育學系。

大一時,罹患輕度憂鬱症,在原生家庭、性別認同、人際關係的種種議題夾擊下,開啟了自我覺察的旅程。同時,投入心理學與神經科學的學習,期許能以更同理與慈柔的眼光,看待自己與他人的各類苦難。

本文經授權轉載自寶瓶文化《憂鬱世代:頂大生如何走出升學牢籠、社群競逐及自我價值困惑的憂鬱症》(原標題:台灣教育中的「受苦文化」 這些重要的思考歷程,對許多台灣的孩子來說,是「消失的」。

責任編輯/梁溶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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