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女生所以被殺?從6年前的江南站隨機殺人事件,一窺南韓恐怖的厭女文化

2022-05-08 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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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鋒的憤怒,距離的惆悵

反撲也隨之而來。「難道男人生來就活該被當成潛在的犯罪者嗎?」、「如果一個窮人殺了有錢人,所有窮人都是潛在的殺人犯嗎?」類似的留言紛紛湧入SNS(社群網路服務),以保守言論著稱的網路論壇「最佳網文日報儲藏所」,甚至訂做了寫有「不要忘記因為是男人而死去的天安艦勇士!」字句的花環送到江南站。5月20日,一名男性身穿粉紅色大象的人偶裝,在集會現場和追悼的民眾發生衝突。這名男性手持的標語寫著:「肉食動物不是壞蛋,壞的是那些犯下罪行的動物。請讓大韓民國成為一個沒有歧視、沒有偏見的動物城市。雖然我們的治安已經是世界第一,但我們還是可以一起創造對男性、女性都更加安全的大韓民國。」5月21日下午,數百名前來追悼的民眾從江南站10號出口繞行到事發現場,當時也發生了類似的肢體衝突。首爾市政府擔心事態一觸即發,派出數十名警力待命。網路上也不乏男性與女性之間激烈的言詞交鋒,這些筆戰內容至今仍可在SNS上搜尋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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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詰的聲音仍然把焦點放在加害人是思覺失調症患者之上;他們認為將一個精神病患的偶發犯罪,擴大解釋成男人都是潛在的加害者,這樣的言論讓人徬徨也憤怒。他們無法理解圍繞著此一事件的追悼與憤慨,已不僅僅是針對這起事件本身,所以永無止境地在「加害人與案件的事實關係」這點上打轉,不斷強調事件的「特殊性」。

在這個節骨眼上,韓國社會的權力核心位於何方,早已一目了然。既得利益者總是充耳不聞,頂多佯裝聆聽,再自顧自地跳針。他們嚷嚷女性「誤解了這起事件」,強調他們不想成為這份誤解的「被害者」,反覆云云著事實關係。看著江南站10號出口前無數的留言字條,以及眼前發生的事情,不免讓人黯然神傷。

火炬

江南站10號出口滿是便利貼的光景發生2年後,如今Me Too運動也在韓國延燒。無論是最近發生的,還是相隔數十年之久的性暴力,來自各方的舉發與對峙比比皆是。這是對社會整體提出的疑問,女性主義相關書籍占據書店的每一個角落,甚至榮登暢銷排行榜;人們在網路與現實世界言詞交鋒,指摘對方是仇男或厭女。相關討論所涉及的範圍、頻率與程度,早已超越扁平的是非對錯與事實關係,觸及的層面既深且廣。可以確定的是,相較於過去,政府與社會開始在疑問中甦醒並謹慎回應。這樣的反應也在個人的層次中發酵,韓國社會最近吹起的「脫去緊身胸衣」運動就是一例。暫且不論對這場運動的價值判斷,值得注意的是,這場運動的出發點始於質疑與抗議「為什麼必須要美麗?」及「審美標準由誰決定?」。雖然江南依然坐擁聖地的地位,各家華麗的神殿也一如以往屹立不搖;但懷疑論者與不可知論者已逐漸增加。對於原本固若金湯的信仰而言,這些人像是戰士般的存在。他們擲出問題與質疑,讓看似堅不可摧的理所當然出現破口[2]。面對這些信仰所加諸的當然,我們為什麼必須欣羨?為什麼必須渴求?為什麼必須追逐?如今站在江南站的眾多神殿之前,我們不需感到怯懦退縮。匯聚在江南站10號出口前的我們,在便利貼上寫下的每段文字,都是一把把點燃的炬火。也惟有更多聲援,才能星火燎原。

作者介紹| 郭奎煥、南霄兒

郭奎煥(KWAG KYUHWAN)

「窓Project」團隊企劃者,致力於推動臺灣—韓國文化交流,將《叛民城市:臺北暗黑旅誌》、《看不見與看得見的臺北》等書引介至韓國。關注東北亞的主要媒介及交會空間。爲了轉移與傳達各地陋巷的風景和情緒,正在流浪中。

南霄兒(NAM SORA)

現居臺北,於國立臺灣師範大學東亞學系碩士班進行臺—韓比較研究,同時也在師大進修推廣學院教授韓文。曾經參與過臺—韓文化交流推動團隊「窓Project」,為《看不見與看得見的臺北》韓文版譯者。嘗試將臺灣的風景與聲音傳遞給韓國。

本文經授權轉載自游擊文化《翻轉首爾:叛民城市議題漫遊》

責任編輯/陳怡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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