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狂作家李敖不只寫小說,竟然還搞舞台劇!他道出李敖做這個新嘗試的野心

2017-12-22 1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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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裡面許許多多的議論,是我在舞台劇現場無法快速理解與弄清楚的,裡面也確實承載了某些只有「文字」所能承載的「概念」、「歷史知識」與高強度的「抽象的哲學思辨」,像故事裡穿插了晏嬰、侯嬴、荊軻、趙氏孤兒⋯⋯等典故,讓讀者會想要去找出相關的材料來進一步閱讀,又或者裡面以線大水利的觀點來解析「盜湖為田」的歷史記載,或穿插了對古代民間生活的介紹,如:補碗、走鑣、刑場的「綴元」⋯⋯等等,這些技巧性的穿插,你可以說是李敖先生要「顯擺」自己豐厚淵博的知識涵養,也可以說他是想要在「說故事」的過程中,「偷渡」、「傳遞」文化歷史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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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透過「小說」的形式來「偷渡」、「傳遞」個人「思想」與「歷史知識」的傳統,是中國古代小說固有的特色。近的如梁啟超在1902所寫的《新中國未來記》,梁透過這部小說兩位主人翁的辯論,來呈當時對輿論界對「中國前途」的交鋒與探索,遠的如《三國演義》、《東周列國志》,而《東周列國志》更是由清朝雍正年間南京城裡的一位教書先生蔡元放編定評點而成,好用來「教弟子讀書」呢!這個傳統,也出現在活躍於20世紀末、21世紀初的李敖身上。他在1979-1980年替遠流出版社編了《中國歷史演義全集》,並為每一部演義做了引介性的序文;也在1990年的最後一天,完成了他人生中的第一部長篇小說──《北京法源寺》。不同的是,在「影視科技」發達前,「小說」是「民間的文學」,在「影視科技」發達後的今日,「小說」變成是「文人的文學」了!

因此,本文認為,在「文學史」上,這樣的「小說觀」與立基於其上的「實踐」與「嘗試」,是應該占有一席之地的。若從這層意義來看李敖先生的這部作品,我們至少不能說它是失敗的。

「小說」在現代中國的歷史轉折:敖之先生難為敗,影視科技難為勝

「故事」是「小說」這個文類在「定義上」(by definition)的最基本要素,不「說故事」的文章就不應該稱作「小說」。在中國的近代史上,「小說」有其光輝的一面,大儒梁啟超先生嘗謂:「今日欲改良羣治,必自小說界革命始!欲新民,必自新小說始!」(梁啟超,1902年,〈論小說與羣治之關係〉),然而,隨著影視科技的發展,時至今日,「小說」的地位似乎已漸漸被電視、電影給取代了。這當中出現了一個相當奇妙的轉換:在「影視科技」發達前,「小說」是「民間的文學」,在「影視科技」發達後的今日,「小說」變成是「文人的文學」了!

李敖先生可謂以自身之力「反思」並「正視」此潮流的作家,他透過實際的書寫行動來「實踐」他反思這股時代浪潮後的「文學構想」。李敖先生絕非「頑固守舊」的「抱書奴」,他早在1960年代就和當時的「電影人」有過互動,甚至曾經「演」過劉家昌導演電影的「製片人」,他在1980年四季版的《李敖全集》第1冊裡留下一些和當時「電影人」的書信紀錄,更在其中的一篇文章說「『關心中國的電影事業』,原本就是我關心的許多主題之一,對我一點也不矛盾」(李敖,1980年,〈「花落誰家」與「頭落誰家」〉),只是他仍選擇把精力投注在「文字」上,而「文字」也卻有其不可取代之處。

雖然,李敖先生的「嘗試」可能犯了「質勝文」的毛病,但確也精準的點出影視科技「文勝質」的問題,至於要如何進一步使「小說」與「電影」分別在「技巧」與「思想內容」上相互靠攏,更貼近「文質彬彬」的境界,可能還留待吾輩之「讀者」與「觀眾」實際去「感受」與「探求」了。

以一人而抗一時代之風潮,

敖之,敖之,

雖敗亦豪哉!

*本文在撰寫的過程中,亦參看相關的書籍與評論,特別是關於《北京法源寺》的「人物刻劃」與「舞台劇特質」的部份,更是承曾遊娜、吳創與楊照之觀點來加以發揮,特此附記,不敢掠美:

曾遊娜、吳創,2003,〈《北京法源寺》的文學性〉,曾遊娜、吳創,《長袍春秋》,臺北縣中和市:INK印刻,頁239-291。
楊照,「評論李敖:李敖與文學」,李敖研究,研究李敖。

作者介紹|曾文顥

曾文顥,1988年生,國立臺北大學公共行政暨政策學系畢業,喜歡思考與閱讀。

本文經授權轉載自想想論壇(原標題:一齣舞台劇的失敗與一部小說的成功?——評介李敖先生的《北京法源寺》及其「小說觀」)

責任編輯/林安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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