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性侵受害者常不敢講、甚至說謊?學者:這「4大秘辛」讓他們的傷口遲遲無法癒合…

2017-11-14 1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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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一位受訪者的說法和反應,讓彭仁郁聯想到一個畫面,她把自己內心的畫面跟受訪者分享:「你好像是一隻受傷無助的小動物,生在一個有兇狠野獸的山谷裡。野獸告訴你,牠們是你的父母親,但是動不動就咬你、攻擊你,還要求你被攻擊了不准哭、不准叫、更不准逃走。這個可怕的山谷不是你想像中期待的家,但是你好像沒有辦法離開,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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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樣的畫面,受訪者沉默許久後,說道:「因為我對這個山谷的每個角落都很熟悉,雖然有野獸,我知道牠們什麼時候會出現、會在哪裡出現;也知道牠們憤怒的時候,只要把自己丟給牠們吃,牠們滿足了就會安靜下來。如果離開這裡,就算理智上我知道可能別的地方野獸比較少,但是我怎麼知道牠們什麼時候會出現?沒辦法預測,這是更可怕的!而且,我怎麼知道表面上看起來像人的人,會不會在我不注意的時候,突然變成野獸?」

受害者沒有安全感,內在不斷逃亡、非常疲累。

彭仁郁提醒,如果旁人沒有意識到受害者的心理狀態,只要讓受害者感受到一丁點不信任感,就可能會逼迫受害者「說謊」,亦即「我先告訴你發生什麼事,但我同時加上其他沒發生的細節,或移動事情發生的時間順序,好混淆視聽。因為當我察覺到你可以定位我的時候,我就感到不安全」。許多社福機構或檢調單位,在尚未建立信任感、沒有意識到這個心理狀態下,可能會因而對家內性侵受害者前後不一的說詞感到納悶、產生誤解。

當受害者無法言說創傷,請借用你的感受

創傷憶痕的幽微糾結,使得有意識的噤聲、或無意識的失憶,成為家內性侵受害者重要的倖存策略。要如何在訴說與聆聽之間建立信賴,並深入了解受害經歷?

透過臨床田野一次次與不同的家內性侵受害者訪談,彭仁郁深深感受到「心靈地景」這個溝通方式的重要。

大部分的受害者到了面前,從外表看不到創傷,但我們不知道他內在淌著血。他要怎麼帶你進入內在世界?只能用想像的語彙、用圖像化的隱喻。

由於家內性侵受害者說不清楚傷痛、害怕說出口的噩夢成真,在訴說與聆聽之間需要建構一個「過渡空間」,讓創傷主體的想像和表達能在這個「過渡空間」安全馳騁,才可能漸漸修復自我內在,減少疲憊地自我放逐狀態。

在言語建構的「過渡空間」中,彷彿能探見受害者的「心靈地景」。以隱喻的視覺符號、寓言故事,來描繪過往家內性侵受害的景象、長期以來內心的苦楚。
在言語建構的「過渡空間」中,彷彿能探見受害者的「心靈地景」。以隱喻的視覺符號、寓言故事,來描繪過往家內性侵受害的景象、長期以來內心的苦楚。(圖/取自 Dardan Mu on Unsplash,研之有物提供)

「你沒辦法感受、沒辦法想像,那就讓我成為你的『容器』,將我的心靈潛意識暫時借給你用。你告訴我感覺,我把我聽到的感覺回饋給你,想像我在你經歷的狀態下可能會感覺到什麼。」彭仁郁說明讓受害者心靈地景浮現的方式,但這只是朝向創傷療癒可能的第一步,而不是終點。

聆聽,是持續通往受害者心靈地景的必要途徑。受過臨床訓練的心理人類學家 Katherine P. Ewing (1997) 曾強調「忍受沉默」的重要。不斷發問、無法容忍對話間的空隙,會顯現聆聽者的焦慮,也透露著對於蒐集某種特定答案的預設框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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