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生小孩就得犧牲事業?她懷孕照樣起舞!一邊跳舞,一邊當媽

2017-06-30 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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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點不太確定葉名樺究竟是什麼時候跑去生小孩的。要不是因為這個訪問,做為一名還算勤勞的劇場觀眾,我幾乎感覺不到這位亮眼的編舞家/舞者曾經離開過。(圖/取自葉名樺作品網站)

葉名樺在與同是台灣現代舞圈中堅的陳武康結婚之後,沒多久立刻孤身遠赴挪威駐村創作三個月,就連生孩子這等顛覆身心的大事,也與她的舞蹈工作幾乎無縫接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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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後不久便獨自飛往挪威駐村,名樺從北歐冰雪帶給她的、對自然的震懾出發,創作了《寂靜敲門》。(圖/松山文創園區,廣藝基金會提供)

2015年年底,她在松菸LAB用長達3小時的《寂靜敲門》,領著觀眾體驗北歐冰雪所帶給她的、對自然的震懾。討論還未消退,驫舞劇場的《兩對》便接力上演,宣傳的熱點總說,這是她與武康這對舞蹈伴侶相識多年以來第一次嘗試雙人舞。直到後來的後來我才曉得,那其實是場「三人舞」,當時他們的女兒Ganesha已經來到名樺的腹中,和爸媽同場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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驫舞劇場《兩對》上演時,媒體均稱這是名樺與武康這對舞蹈伴侶的首次雙人舞,事實上,這是他們和女兒的「三人舞」。(圖/陳藝堂攝影,廣藝基金會提供)

一邊跳舞,一邊當媽

終於在驫舞劇場的辦公室見到當了媽以後的名樺,剎那間明白為什麼好多人說她「可以當這年頭鼓勵生育的說客來著」。

一手摸著鍵盤、一手安撫才幾個月大的女兒,笑稱自己「事業心很重」的她,看不出新手媽媽的那種慌忙無措,氣色甚至好到發亮。隔著一塊大玻璃窗是在排練場上忙活的武康,得了空檔便過來接手,一副超級奶爸的模樣,讓人幾乎連結不起來,傳說中那個在排練場上會踢飛學弟的霸氣編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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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舞家伴侶名樺與武康的奶爸媽日常。(圖/葉名樺,廣藝基金會提供)

名樺坦言自己也不是一開始就這麼自信充滿,懷孕的前三個月,解不開的煩惱是「我自己在做、想做的事情,將來有了她該怎麼辦?」直到朋友給她送來了一本育兒聖經,書上傳授如何為大人和寶寶制定嚴謹的生活節奏,大家一起照著規矩來,「天呀真是太好了,這就跟劇場一樣!什麼事情都照著schedule來,這個我OK。」

姑且不論後來其實真的很難狠下心來照章辦事,做為一名表演工作者為她的孕兒生活帶來的幫助還包含了,比較能夠敏感的覺知到自己身體的變化,好比說,早早就因為「骨盆似乎變寬了」而察覺自己懷孕,或者是,在懷孕期間依然繼續跳舞、演出,但知道如何在動作上做出適當的調整;最重要的則是在生產的關鍵時刻,能聽得懂助產士和醫生的指令、做出正確的反應。

一般大概會覺得,平日裡運動量特大的舞者「肯定很好生」。一位雲門女舞者澄清過這樣的迷思:「我們的腹部肌肉練得比一般人硬,很難放鬆,生的時候很辛苦。」

名樺則面臨了另一種難(連醫生都說行醫十多年不曾見過),早早就選定了溫柔自然的水中生產,可熱水儲了又涼、儲了又涼,如此反覆了好幾輪依然沒能用上,使進了招數無法順產,不得已只好轉進產台。

這對舞蹈夫妻在產房裡的表現,簡直像是又一支雙人舞。「怎麼生真的很複雜,我覺得其它的孕婦也很厲害,假如沒有受過身體訓練、還得做這些的話。譬如最痛的當下,你要馬上放鬆;或是你得一邊吐氣、一邊往下用力把寶寶推出來,但同時又要有個力量把肚子往上頂開。我們在產房裡超好笑,有時是我躺著、武康讓我踩,或者他在我上方,然後我使勁把他的手推開。過程中還得一邊數拍子,到後來又痛又累,只好用唱的,一…、二…、三……像唱歌一樣把拍子數完。」如此煎熬了43個小時,才終於見到了親愛的Ganesha。

生產的複雜度在於,每個階段都有相應的身體動作,而名樺即使痛得亂七八糟,至今仍可以把那些步驟細節描述得非常清楚,像在說舞一樣。「我在很痛的時候,體認到有一句話就是:『人身難得。』真的,人的這個身體真的很難得。

人身,還是人生?「都可以,都是。」

脫胎換骨以後,重新起舞

身體經歷了懷孕生產的大事件,不僅結構、尺寸發生明顯的變化,能力也有所不同:「真的是脫胎換骨!本來劈腿可以180,生完之後大概只剩90度,腰呀橫隔膜等都有某種撕裂感,整體的重量也覺得不再輕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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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察女兒的成長,給了名樺不少編舞上的靈感。(圖/葉名樺,廣藝基金會提供)

為了早日「復原」,還在坐月子的時候,就每晚偷偷做瑜珈(同時送了好幾件創作企劃、申請案)。滿月的頭一天,便立即衝到排練場。「身體很想動,可是沒那麼容易,只能慢慢慢慢……,常常會有一點擔心,我自己評估至少要一年半,但就算花一年半,也不可能回復到生產以前的狀態。」

身體的能力大不如前,可是在質感上,武康倒是有些不同的觀察。「他覺得我在跳舞的態度上更自在了,他覺得這樣非常好。以前可能會斤斤計算說,怎樣比較好看、或力氣要達到多少,現在的態度則比較舒服。我也發現自己變得比較沉穩,過去因為受芭蕾舞的訓練、加上體型偏瘦,所以跳舞的質感比較輕,但我一直都蠻羨慕那種比較grounding、比較沉穩的舞者。」

生產完不過三個多月,便為新作《十七年蟬》舉辦了創作中呈現,有觀眾在其中讀到了她為人母後的感思,名樺說,女兒確實給了她不少編舞上的靈感:「我真的把她當作一個project在研究,從她還不會翻,到她第一次試著把屁股抬起來……,那些觀察太有趣了,我也沒有機會從別的身體上看到。那個作品裡的確有很多動作元素是從她的身體給我的啟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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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產完不過三個多月,新作《十七年蟬》也初步生成了。(圖/驫舞劇場,廣藝基金會提供)

跳舞或者當媽,都想用力做好它

Ganesha每天跟著爸媽到舞團上工,小一點的時候,被武康揹著一起上芭蕾早課,如今大些,能夠自己在偌大的排練場爬來爬去,遇上了把杆就開心地舔起來。驫舞劇場一掛未婚青年男女通通練就了育兒好身手,除了無法供應母奶,誰都可以隨時接手照應這小娃。

武康奶爸與寶寶
自己在偌大的排練場爬來爬去的Ganesha。(圖/葉名樺,廣藝基金會提供)

常駐舞團外,Ganesha也隨著爸媽出門開會、甄試、進劇場,飛到橫濱參加TPAM(Performing Arts Meeting in Yokohama)的舞蹈競賽,還跟媽媽一起進駐北師美術館,做《寂靜敲門》的展覽版。

「我覺得我比一般上班族媽媽幸運很多的是,我們的工作時間比較自由,環境也相對友善,要不然我應該無法那麼開心。況且我本來就是一個很拼的人,做創作或者生養孩子,都希望用盡所有的方式做好它。」

可是,不覺得辛苦嗎?這位育兒推廣大使開懷地說:「的確時間會被切得很短、很碎,可是唯有你真正擁有的那一天,你才會感受到那種……很純粹的喜悅。人生有什麼事情可以試,我都會想要試一下,試試看真正的感覺是什麼。因為身為女生,才有資格經歷這一切,不然你永遠不會知道說,天呀,胸部還能這樣、肚子還能這樣……。我真心這麼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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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了媽依然要繼續「作夢」。圖為名樺獲選北師美術館「作夢計畫」的《一個人的美術館 — 寂靜敲門》,開拓展演的新想像。(圖/北師美術館,黃湧恩攝影,廣藝基金會提供)

文/洪瑞薇
採訪/洪瑞薇、曾琬婷

本圖、文經授權轉載自廣藝基金會(原標題:【劇場育兒經】 葉名樺 揹著娃娃照樣舞)
責任編輯/趙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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