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覆問自己，對我來說什麼才是最重要的？我希望過什麼樣的生活？這個世界一直告訴你『快，公司規模再大一點』，但是我不明白為什麼非得這麼做不可。」
越大越多就越好的觀念，充斥在我們的文化裡，很多人都以為，所有創業者都希望抓住每一個商機，盡可能讓公司快速成長，成為下一個微軟。這種常見的假設，成了創業者另一種壓力，特別是當他們想要地位與名望時。有些創業者特別容易被成長之神的甜言蜜語所誘惑。傑．戈茲承認，他就是其中之一，現在他稱自己是「起死回生的創業狂」。
他說自己對創業的狂熱，可追溯到童年時代。坐在位於芝加哥北克里伯恩大道上的辦公室裡，隔壁就是他的藝廊，樓下是裱框店。他想起很小的時候受到一位朋友的父親啟發，這位父親也是一位創業者，同樣從事裱框服務。「我看著他創業、失敗、東山再起、又再次失敗，」他說：「他不斷在成功與失敗之間來回，我從他身上看到了創業的刺激感。」戈茲的祖父、父親、和伯父在住家附近開了一家小商店，但戈茲認為這家店沒有未來，所以大三時開始選修會計，並準備創業，當時他心中想做的是裱框服務，而不是跟家裡一樣的商店。
可是，他的構想並沒有獲得太多人支持。當他告訴母親想要創業時，他母親只是嘆了一口氣，好友也說「你應該有更好的選擇」大學導師告訴他：「除非你念完研究所，否則你不可能成功。」只有他姊夫鼓勵他:「現在不做，以後就沒機會了。」
不理會別人怎麼想，戈茲在1978年成立了藝術家裱框服務公司，當時他年僅22歲。公司一炮而紅，並且被《富比士》雜誌注意到，在一篇討論熱門創業者的文章中稱他為「創業神童」。接下來15年的時間，他成了連續創業大亨，快速擴張藝術家裱框的業務之外，還另外成立了6家新事業。他不斷求進步，大量閱讀關於麥可．戴爾（Michael Dell）或是佛列德．史密斯（Fred Smith）等創業者的報導，持續鞭策自己。
他開始研究連鎖加盟，也想過併購同業，甚至考慮公開上市。雖然後來都沒有採取上述任何一項策略，但是他非常享受過程中的感覺。「我有著強烈的驅動力，一心一意、專注、獨立，而且固執，這是創業者應該具備的特質，」他說。
40歲的他已經成為裱框業的大師，藝術家裱框獲得業界高度肯定，後來成立的園藝商店、藝廊，同樣生意興隆，他成了人人爭相邀請的演說家與老師，也開始寫書。芝加哥人將戈茲視為推動當地景氣復甦的功臣。他與妻子已結婚16年，有3個健康的孩子。「一切都要歸功於她，」他說：「感謝她忍受這一切。」
從天堂掉進地獄，他開始反省過去...
他也沒料到，自己會有今天的成就。「成功創業者必須消除自己的心魔，」回想當時的心境時他說。「對我來說，所謂的心魔就是做越多越好。我一直擔心，是不是錯失了好機會？是不是沒有好好把握賺錢的良機？你要如何去除這些想法？要如何避免讓成功變成失敗的起點？當媒體封你為創業神童之後，要消除心魔變得更困難。我20歲出頭時，就上了《富比士》雜誌的報導。但到了40歲時，早已不復當年的知名度。當我聽到某個人的身價高達400億美元時，心裡在想，他是如何辦到的？他到底比我聰明多少？」
時間回到1996年春天，他買下克里伯恩大道上的一棟大樓，準備開一家家庭與園藝精品店。
問題是，這棟大樓需要大幅翻修，而且必須在四個月內完成，否則就會錯過春天的銷售旺季。但翻修還沒完工，他的現金就已燒光了。「我用完了信用額度，」他說：「我沒錢了，壓力大到難以想像，晚上睡不著。應付帳款越拖越長，還得緊盯庫存。就在這個時候，我母親得了癌症，小孩在學校出了問題，真的是糟透了。
「不過這正是改變的開始，」他說：「要洗心革面，你得體悟三件事。第一，你得感受到痛苦，你必須親身經歷那種即將失去房子、失去一切而輾轉難眠的痛苦，當時我41歲，燒光所有現金，身處一個我不熟悉的產業。但這個壓力是我自找的，誰叫我買了這棟大樓，而且決定投入一個我完全不了解的產業？我瘋了嗎？」
「這引發第二個體悟：那些成功白手起家、建立大型企業的創業者，和你我不一樣。他們不只有腦袋而已，還有膽識，他們擁有你我所沒有的膽識。這也讓我有了第三個體悟：事情會好轉的。當時我告訴自己，我可以快樂起來，我不需要把自己搞瘋，就可以過著美好的生活，擁有一家好公司，賺到足夠的錢。這樣想之後，你就會開始注意到，其實很多有錢人，過得一點也不快樂、有著不快樂的家庭。曾經有人問川普（Donald Trump）『你是不是一位好父親？』時，他的答案竟然是：『我是一位好金主』。說這種話，真是讓我無言。」
「無論如何，我康復了。過去那些年，我不斷催促自己往前，現在我明白了應該放慢腳步。我開始思考：賺到了錢，要如何運用？
就像許多創業者認為公司必須成長一樣，戈茲也有某種「障礙」，就是：看不見自己的成就。他總認為自己不夠好，沒達到自己的期望。他將自己和世上最有名的創業者比較，老想著別人擁有哪些他所沒有的。他太在乎自己的缺點，反而看不見自己的貢獻。
讓他發現自己有這項「障礙」的，是他公司一位資深女員工，名叫麗莉．布克（Lily Booker）。她與另一位名叫薇莉．哈德威克（Willie Hardwick）的員工同樣在藝術家裱框服務公司工作8年，即將退休。在退休派對上，麗莉起身說話，提到了當初如何進入藝術家裱框服務公司。她原本在另一家裱框公司工作了10年，後來公司關門，她也隨著失業。「當時我已經50歲，」她轉身對戈茲說：「謝謝你錄用我，當時我沒想到自己還可以找到另一份工作，謝謝你給我這個機會。」
當年戈茲正好40歲，這番話點醒了他。「從此之後，我不再想著過去的失敗，」他說：「聽到麗莉的話，我突然明瞭自己沒那麼失敗，我環顧四周，發現自己為這麼多人創造了她們喜歡的工作。」
他想起一則故事，有位女孩準備將海星放生，丟回大海。「一位老人走過來對她說，不用多此一舉了，海星成千上萬，你不可能拯救所有海星的，無論你做任何事情都不會改變現狀。只見她看著手中的海星，然後說：但是對這隻海星來說，我這麼做可以改變牠的命運。於是，她將海星丟入大海。麗莉，就是我的海星之一。」
本文經授權轉載自早安財經《小，是我故意的：不擴張也成功的14個故事，8種基因》
責任編輯/鐘敏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