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能撈就撈、能混就混,還裝得為國為民,滿口國家大義...揭歷史課不敢教的明朝晚年亂象

2020-07-05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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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整個社會全體豪奢、用力享受的風氣,造就了什麼樣的亂象呢?(圖/維基百科)

這種整個社會全體豪奢、用力享受的風氣,造就了什麼樣的亂象呢?(圖/維基百科)

說起晚明的社會風氣,與艱辛困苦的饑荒戰事相對應的,便是極盡奢華的奢靡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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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其中首先扮演主角的,便是士大夫階層。不誇張說,他們就是明末最幸福的一群人:帳面薪資低,但灰色收入多,特別是中了功名後,不管官位大小,免稅特權總不少,外加商品經濟發達,國家法律漏洞大,輕鬆便能攙和賺一把。這些人外加公共形象裝得好,聲望從來弄得高,皇帝都要怕三分。他們堪稱明代最囂張放肆的階層,在享樂這件事上當然要領風氣之先。

這群人的人生追求,比起前輩們治國平天下的高境界來,可以說十分現實。照著袁宏道的總結就是「五快活」:第一種快活是什麼都見過,好玩的地方都去過,好聽的音樂更都聽過。第二種快活是家裡有錢有地,成日宴會不斷,高朋滿座。第三種快活要裝格調,家裡藏書極多,又能約十幾個知心朋友,寫幾篇華彩文章。第四種快活要下重本,買一艘豪華遊艇,上面載滿美艷妻妾,每天淫樂度日,直到樂爽到死。第五種快活卻是徹底不要臉皮,散盡家財放浪形骸,厚著臉皮乞討度日,十分輕鬆愉悅。

這五種快活,便是晚明相當多的士大夫們的追求。照著《萬曆野獲編》的說法,好有些士大夫的人生,更為此搞成了三部曲:中了功名之後,先給自己起個別號,方便「刷聲望」混士大夫圈。進了北京之後,抓緊時間娶個小妾,漂亮不漂亮不重要,關鍵要交際圈子廣。最後最重要的,就是買田置地,甚至不惜重金建造豪宅。然後,就可以放心大膽地追求快活了。

除了少數人物外,晚明絕大多數公務員,宦海生涯都是這麼追求過來的。當然有些人一輩子玩命撈、玩命快活,卻還比較實誠,比如名士張岱,尚且還能在文集裡承認自己人生沒追求,就是個貪圖享樂的敗家子。更多的是會裝的,明明一輩子猛撈、猛貪、玩命享受,偏偏還愛裝得為國為民,走哪都把國家大義掛嘴邊,東林黨重量級人物李三才便是其中的「傑出」代表。

這群人追求快活的過程,更是不惜重本和手段。比如最直接的「吃」,連傑出改革家張居正也不免俗,一頓飯的菜品有幾百種,就這還十分不滿,嫌沒哪個菜能下筷。如此不爭氣,鬧得後世好些熱情謳歌張居正改革的專家們也尴尬,只能捏著鼻子無視。

不爭氣的又何止一個張居正?以明代《五雜組》裡的記錄,當時高官家裡的宴會,花樣相當豐富,從草原的馬奶到森林的熊掌,甚至海裡的鯨魚肉,幾乎都應有盡有。吃一頓飯的花費,就是一戶中產階級的家當。這樣的消費水平裡,張居正懶得動筷子,也就十分正常。

而且要仔細看看晚明的宴會風氣,改革家張居正甚至可以算得上艱苦樸素的類型。從宣德年間開始,明代大小官員家的飲宴,就流行美貌歌姬助興。即使如「三楊」這樣高大上的政治家,看不到美女也絕吃不下飯。

而在吃的内容上,晚明更湧現出吃貨無數。最有名的還是名士張岱,自己開了張單子,列盡天下奇珍美味,發誓一生必須吃到,更不惜一擲千金。好些大官家裡都開酒坊,燒錢造名酒,流傳到今天的名酒品牌,更多達三十三種。普通士大夫家的宴會規格,菜餚品種通常便是幾百種,互相比著豪華奢靡。

比起其他階層來,士大夫們除了敢花錢外,更要講究格調。按照當時的說法就是「有致」。放在飲宴上,除了敢花錢外,更要會花錢。除了要選擇風雅的園林做場所外,還要有吟風弄月的詩會,倘再配上高雅的戲班名妓,唱幾段清麗小曲,便是更加錦上添花。

而比起這樣的喧鬧來,好些士大夫更有清淡的追求:禪悅。這事往白了說,就是參禪禮佛,追求心靈的安寧。具體的做法,一是自己清修,也就是參禪。二是拜佛捐錢,也就是禮佛。三是砸錢跟名僧交往,美其名曰飯僧。照著顧炎武的說法是,南方的士大夫,晚年都喜歡修佛,聚會的時候就喜歡談禪,相互聊起話題,内容海闊天空,凌駕現實之上,還衍生出一大批雲山霧罩的著作,比如王肯堂的《參禪要訣》,袁宗道的《參禪正統》,後輩凡夫俗子們拼命的讀,也時常一頭霧水。

而比起禪悅的清淡來,「狎妓」這件熱鬧事,士大夫們卻相當喜聞樂見。這樁明初年代的羞恥事,明末早變成風雅的美事。除了官員家裡但凡有宴會,便必然邀請名妓助興外,好些士大夫還搞出娛樂活動:學著科舉的排名,在妓院裡舉行妓女評比,這種競賽在當時稱為「花榜」,好些風流名士都熱衷參加。諸如「秦淮八艷」之類的明星,都是這麼評出來的。最後的事實也證明,這些評出來的明星女子,多半都比士大夫有節操。

而且不管玩什麼,這群追求快活的士大夫們,都有一件共同的快活事要做:放下筷子罵娘。基本就是誰當權,就罵誰,然後國家出了事,習慣性地接著罵,皇帝有點小毛病,更來回罵。國家百事艱難,誰勇挑重擔幹活,誰更會被這些人罵死。他們鑽著國家漏洞挖著國家牆角,摟著美貌女子聽著淫詞浪曲,吃飽喝足就習慣性的罵人罵事撈聲望,卻極少想為這個危機中的王朝做些什麼。隨著大明王朝的分崩離析,這些一輩子極盡追求快活的風流人物們,要不賣身漢奸,節操盡碎;要嗎家產盡毀,被南下清軍打包全收。這群享受了明朝好處卻罵了明朝一輩子的人物,直到這個王朝被自己親手斷送,才明白自己荒唐一生,到底鬧沒了什麼。

也正是在這些領風氣之先的風流人物們的帶動下,明末的奢靡享受風氣,從上流社會一直刮到民間。

還是以吃來說,官僚家的奢靡風氣,平民百姓家也效仿得厲害,不管有錢沒錢,吃飯的面子絕不能丢。《嘉定縣誌》記錄,當時即使是普通老百姓家辦宴席,也極盡山珍海味,一頓大宴會的花費,通常是這個家庭數月的收入。不只是菜品精美,連器皿都要極盡高檔,比如嘉興地區,每個客人的餐具,都是十五六兩重的金銀製造。一個普通宴會的花費,更要五十兩白銀起。酒的消耗更是極大。淮安一府每年釀酒花費的糧食,就需要麥子一百萬石,就這還遠遠不夠需求,逢年過節都要從外地買酒。

穿衣服更不能落後。晚明時代,明初各種穿衣服的禁令早蕩然無存,各種奇裝異服常年招搖。官僚們更帶頭愛美,偉大的改革家張居正,在這事上又做表率:一頓飯至少要換五次衣服,而且每次都要更加華美。愛美比美,更成了士大夫之間的風尚,競相聘請知名裁縫,用高檔綾羅綢緞製衣。官太太們更不落後,普通京官家的老婆,僅置辦首飾的花費就要四百多兩。

這樣的豪華風氣,也一樣傳染到了民間。哪怕是窮得叮噹響的書生,如果用粗布做衣服,都要被人嘲笑。放在已經政局水深火熱的崇禎年代裡,誰要是不用湖羅衫,必然會被人笑死。普通的城鎮裡,誰要是出門還穿樸素的布袍,更會如珍奇動物一樣被圍觀嘲笑。京城裡加工服飾的各種店面更是林立,做服裝生意的小販,按照萬曆名臣于慎行的估算,一些老闆竟家資千萬。同樣還是于慎行的記錄,京城裡這些賣服裝的、做醬油醋飲食生意的,看似店鋪不大,為人謙虛低調,但基本都是富可敵國的頂級富豪。

而在利瑪竇的記錄裡,當時東南即使是最底層的農民,家裡也都會置辦上華貴的衣服,逢年過節熱熱鬧鬧地出門招搖。而鄭廉的《豫變紀略》裡,那個還沒有被李自成農民軍波及到的河南,更繁榮得彷彿樂土:但凡有點功名的士大夫,家裡都修起了豪華宅院,養了歌姬戲班,每天宴會不斷。誰要是不搞點遊樂項目,必然會被嘲笑老土。而到了節日的時候,老農民們都會騎上大馬,穿上華美的衣服,外出參加宴會。

倘若沒有戰爭和饑荒,明朝人的生活,從官到民,都舒服得讓古代史羨慕,讓老遺民們回憶到流淚哀傷。

本文經授權轉載自崧燁文化《圈子‧段子之大明帝國日常生活直播》(原標題:明朝人怎樣炫富)
責任編輯/柯翎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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