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想知道今晚在體驗愛的時候，腦內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必須要先來定義一些相關辭彙。你是指「墜入」愛河，還是「沉浸」在愛河中？兩者情況都很像吸毒上癮。如果你曾在很有希望的約會過後，感到陶醉還神魂顛倒，就會知道「墜入」愛河和身體對麻醉藥品的反應非常類似。不過，「沉浸」愛河的感覺可是非常不一樣，比較像2週過後醒來，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堆芝多司包裝袋中，突然察覺到自己成癮了。
這是因為墜入愛河有一部分取決於美好的多巴胺，也就是仿效海洛因這種類鴉片（opioid）的大腦獎賞化學物質。愛就像海洛因，讓大腦釋放多巴胺，而這樣的多巴胺不只會讓人真的有點像吸了毒一樣，感覺昏昏沉沉，並抑制疼痛、引發愉悅，釋出多巴胺所帶來的愉悅感也會讓人去做會帶來更多愉悅感的事。腦中的多巴胺在愉快的第一次約會後，會確保還有第二次約會。
你之後也會得到催產素（oxytocin）。不，這不是指那個常被濫用的處方藥可待因酮（OxyContin），或是同樣被濫用的羥考酮（oxycodone），而是天然存在的神經傳導物質，可協助人與人之間情誼的建立。實際上，催產素並不只會建立情誼，研究也顯示催產素能在實驗室老鼠身上創造出母子情誼。催產素鼻噴劑還可以讓受試者更樂於合作。而就像催產素會讓你和你視為朋友、盟友或愛人的人建立情誼，也能讓你將你視為外人的人排除在外，這意味著墜入愛河時噴一劑催產素，會讓你眼中只看得到你所愛的人，而對其他選項視而不見。
進行性行為時，加入催產素行列的是升壓素（vasopressin，亦稱為血管加壓素），這種荷爾蒙和身體調節保水性（water retention）和血管舒張（vasodilation）有關。以草原田鼠為對象的研究顯示，升壓素可能是性行為期間形成親密關係的原因：有了升壓素，田鼠交配後會建立起關係；抑制了升壓素，田鼠就只會有一夜情。而很酷的一點是，研究人員在數對草原田鼠身上使用升壓素，牠們甚至「不需要」交配也能建立關係。至少就草原田鼠來說，是化學雞尾酒而不是其他雜七雜八的東西創造了愛情的親密經驗。
老天，人類身上怎麼可能不會出現同樣的事─你的大腦越會使用催產素和升壓素，你就越有可能建立起一段親密關係。這是真的：大腦細胞有專門捕捉這些荷爾蒙的受器，有證據指出擁有較少催產素和升壓素受器的人，比較有可能離婚，也比較可能會對感情關係感到更不滿意。
但還不只如此。就像毒販稀釋毒品後，會加入各種本來是要用在替車庫驅蟲的化學物質，愛甚至會在被愛沖昏頭的可憐大腦中混入更多化學物質。其中一種是正腎上腺素，會讓心跳砰砰作響。正腎上腺素會在正值愛情高潮時釋放，是身體戰或逃反應（fight-or-flight response）的一部分，能增加你和新對象置身天堂的飄飄然感覺。
最後是血清素。「愛會降低血清素濃度，這在強迫症患者身上很常見，」骨科醫學博士瑪莉‧林恩（Mary Lynn）說，她是羅耀拉（Loyola）性健全診所的副主任。「這或許能解釋為什麼人在一段關係的早期階段，大多只專注在伴侶身上。」
所以有了多巴胺，會神志恍惚；有了催產素，會變得依賴他人；有了正腎上腺素，會感到些微焦躁；有了血清素，會讓人痴迷。時間一久，你就會變得沒有這一鍋神經傳導物質混合物，就無法生存下去。處於一段感情越久，大腦就越習慣這些化學物質，也就會重設「需要」這些物質的基準線。這種現象和成癮情形太過相似，因此當羅格斯大學研究人員海倫‧費雪（Helen Fisher）給剛和男友或女友分手的大一生看前任的照片時，她觀察到這些人腦中和渴望毒品的相同區域活化了。
這很合理。大腦並不是對毒品感到愉悅，而是毒品以人工方式挾持了愉悅系統，而這個系統是為了其他目的而打造，也就是讓人感到愛和親密情誼。對大腦來說，愛就是毒品，而毒品就是愛。把這放進你的煙斗，開始抽吧。
觸摸、陽光、愛
除了在亞馬遜網站上向合法毒販尋找催產素鼻噴劑（別浪費時間了），或利用博士學位以基因工程方式增加血清素釋出，你只能用老方法得到愛情的大腦化學物質，也就是體驗愛情。如果很難獲得愛，肢體接觸也行，甚至連柏拉圖式的擁抱也能釋放催產素。有些研究人員也相信，人在獨處後會渴望與人接觸，就像在經歷類似催產素戒斷的症狀。
2007年一篇《精神病學與神經科學期刊》（Journal of Psychiatry and Neuroscience）上的文章建議，可以亮光創造出類似沉浸愛河的血清素釋放。你認為和伴侶「沐浴在愛河之中」只是種譬喻？原來實際情形比字面上的意義還要來得更真實。如果缺乏愛和與他人的接觸，可以出去曬曬太陽，體驗一下那種感覺。
本文經授權轉載大寫出版《大腦先生的一天：從起床開始的思緒與工作，腦力如何幫助我們做好（或搞砸）每件事？》（原標題：愛是一杯醉人的化學雞尾酒）
責任編輯/林安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