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一對天造地設的佳偶,最終還是走向離婚?《婚姻故事》道盡婚姻最令人毛骨悚然真相

2020-04-16 17: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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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問你,哪些條件,能撐起一個美好的婚姻,你會怎麼回答?(圖/IMDB)

如果我問你,哪些條件,能撐起一個美好的婚姻,你會怎麼回答?(圖/IMDB)

「疫情結束以後,第一件事就是離婚。」

隨著中國各地全面復工,四川、西安、上海多地的離婚預約爆滿。不少人發現,跟伴侶打包在家兩個月,有他陪的日子反而更過不下去。疫情放大了家庭中的衝突,導致「報復性離婚」,也推動了一部分原本正在猶豫的伴侶「看清了現實」。一段看似運行良好的婚姻裡,也可能存在很多「大坑」。今天和你分享一部講離婚的電影《婚姻故事》,聊聊一段「完美」婚姻裡的裂縫,是如何一步步出現、並逐漸吞噬掉感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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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段婚姻看似完美,那也許是它還沒有開始

如果我問你,哪些條件,能撐起一個美好的婚姻,你會怎麼回答?

你可能會說:要有愛;但愛只是開始。還要有共同的興趣和事業,能讓兩人步調一致地朝著一個方向,不會中途走散;另外,這一路磕磕絆絆,最好大家都是溫柔體貼的好人,確保旅途愉快;要再保險些的話,不能只講感情,該理性的時候得理性,素養也很重要,雙商高,吵起架來也不至於失了臉面;哦哦當然,再有個孩子,結構穩定,長治久安。說到這裡,你覺得挺滿意,足夠苛刻了,看起來沒什麼破綻。但電影《婚姻故事》卻告訴你,很遺憾,這依然不夠。

(下文存在情節劇透)

雖然片名為《婚姻故事》,但它實際上講述了一個離婚的故事。在男女主角最終離婚之前,他們曾擁有十分「完美」的感情和家庭。

(圖/IMDB)
(圖/IMDB)

女演員妮可,男導演查理,他們倆郎才女貌、一見鍾情。第一次見面,她說所有台詞時,他都直直看著她,然後他們在一起,再沒分開過。她剛剛認識他,就覺得自己活了過來,「聽他說話,比性還好 。」聽起來像是傳說中的靈魂伴侶。她還放棄了自己小有成就的電視劇事業,跟隨他到紐約,出演他的舞台劇。既浪漫,又同調,既與子同袍,又與子偕老。

他們互相欣賞。查理說,妮可讓人舒服,在他裹足不前的時候會推他一把,會玩,會送禮物,會為了他改變,是他最喜歡的女演員;妮可說,他會做家務,得體,井井有條,考慮周全,擅長營造家的氛圍,也能白手起家打拼事業。哦對,他們還有個可愛的兒子。你看,這比你能想到的最完美的婚姻還要完美 ——如果他們不離婚的話。雖然離婚的過程痛苦、難堪,但是更讓人渾身發涼的是,為什麼他們這樣的婚姻都無法維繫?到底怎麼樣,我們才能擁有一段平穩舒適的婚姻?

婚姻的成本:既是生命,就要吞噬

從起源分析的話,今天看起來美好的東西,大部分都不太美好,他們築基於基本的生存需要 ——比如「婚姻」這樣一種形式。男性要保持私有財產在自己的血統內傳承,女性需要在哺乳期得到生活保障,無論是哪種解釋,婚姻的屬性都離不開利益交換。薛兆豐說,「婚姻是個家族企業,是一張終身合同」。這說法讓人不舒服,我們不想把感情說成赤裸裸的交易。

但是當我們問「我為什麼要結婚?」的時候,這實際上就是在問——我能從中得到什麼好處?而之所以要追問好處,就是因為我們知道,婚姻需要成本

兩個獨立的個體,搬到一起生活,於是除了他們兩個之外,一個新的生命出現了——他們的婚姻。這個新生命的所有時間,由他們兩個的身上剝下來;這個新生命的所有空間,由他們兩個的世界裡擠出來;這個新生命的所有情感,由他們兩個一起積攢出來。既是生命,必要吞噬。

要獲得婚姻裡的好處,你總得從自己的邊界上後退幾里,讓渡出一部分自由。而這讓渡出的時間空間和情感,搭出了一個叫做家的地方。這就是婚姻的成本與收益。那麼,為什麼當代婚姻越來越難維繫呢?可能是成本和收益的配比,發生了一些變化。

約翰·霍普金斯大學的Andrew J. Cherlin提出,在歷史上,人們的婚姻經歷了三個階段。最初的制度婚姻,只是以共同生產、抵禦侵害為目標,用自由換保障的共同經濟體;後來的友伴婚姻,重心轉向了親密和性的需求,雙方開始注重愛與陪伴,他們用自由換親密關係;當代婚姻則是自我表現婚姻,人們越來越需要在婚姻中自我表現、感受到尊重和自身的成長。這個趨勢看下來,婚姻在要求更高的收益,和更高的成本。這就是為什麼,「他白手起家」、「他是個好人」、「他喜歡當爸爸」,這些優點都不足以安撫妮可。她付出了足夠高的成本,卻沒得到足夠的收益

婚姻在她的邊界線上不斷吞噬。

她的事業融化在他的事業裡。「一開始我是明星,大家都來看我,我走的越遠,戲劇公司收到的讚譽越多,我就越來越不重要。我就變成了,當時演那個的女演員。」

(圖/IMDB)
(圖/IMDB)

她的品味退居幕後,房子沙發都是他的。甚至她的創意想法,轉頭就出現在公眾談話裡,然後進入他的作品。相愛的時候,她說「我接受了他和他的生活,因為感覺自己活著。」但婚姻窮途末路的時候,她發現,「我從來沒有讓自己活過來,我只是讓他越來越有活力。 」權力的蹺蹺板明顯向著查理傾斜過去,妮可餵養了這段婚姻,以自我的逐漸消失為代價。

婚姻中的情感忽視,才是衝突的根源

所以,這是個關於女性的社會角色以及話語權的故事嗎?如同妮可的離婚律師所說,一刀兩斷、乾脆利落地把他們的矛盾歸結為一個性別對另一個性別的壓榨,「男人們」和「女人們」壁壘分明。

這個立場能讓事情變簡單,但不能讓事情變得更好。這部冗長、舒緩的電影和我們大部分人的生活一樣,並沒有壞人的存在。可是,如果查理不是一個壞人,事情又何以發展至此呢?是忽視。不是攻擊,貶損,背叛,只是忽視。妮可說,他真的看不到我,他沒有把我當成獨立於他之外的東西。他甚至不知道她的電話號碼:

然而,他是個風度翩翩的男人,他不是故意要忽視她,他只是過分專注於自己。他關注自己的劇團,演員的表演,他關注自己的想法,他對妮可給出建議和批評,他看不起妮可的新工作。甚至在離婚調解的時候,他對妮可的讚美裡,也看得出指導的習慣,「有時肯定玩過頭了」,「把襪子放好、關上衣櫃和洗碗,對她來說都不容易。」最致命的是,離婚中反覆爭論的焦點,他們的家應該在紐約還是在洛杉磯。這兩個城市對於兩個人的現實意義,遠不及其象徵意義——這是權力歸屬的象徵。

婚姻開始的時候,妮可為了查理離開洛杉磯來到紐約,但是當她發現自己在這個問題上的想法其實並不受重視的時候,裂縫就出現了。用她的話說,「我隨口說說想要搬回洛杉磯,但結果一無所獲。」而查理當然聽到了這個提議(discussion),但是他從不覺得這是個需要回應的東西。

「只有當你想要某個東西的時候,它變成一個discussion。否則就當作沒聽見。」 

婚姻裡的情感忽視,如同向深淵中擲石,分明見到去向,卻聽不到迴響。那種感覺,讓人窒息。

電影前後兩段,有奇妙的反轉。

前半部查理從容平靜,妮可痛哭失態。但很快,風向改變,她處處佔據上風,而他狼狽又被動。他被下了最後通牒,帶著孩子到處找律師,舞台劇和婚姻兩頭拉扯的他焦頭爛額,最後在法庭派來的觀察員面前過度緊張,神經兮兮的劃破手臂,蜷縮在廚房的地板上,像個真正多餘的東西。

(圖/IMDB)
(圖/IMDB)

而這個轉折點,出現在律師的介入之後。因為在那之前,他依然按照習慣,沒把她的話當回事。去洛杉磯看她的時候,妮可讓他出去找住處,他很錯愕,走到玄關聽到她喊,就立刻回頭以為是她改變主意。妻子提出離婚這件事,沒給他太深刻的觸動,他覺得這一切來的莫名其妙,直到他意識到自己會被突如其來的外力改變生活軌道。他喜歡紐約,他也喜歡當爸爸,他固執到笨拙,因為失去權力,他很不習慣。如同片頭時妮可說的,他會消失在自己的世界裡。

更好的婚姻,是我們搭建一個屋子,但不要用自己做支架

如果說查理的失誤,在於他對伴侶的情感忽視 ——這可能和他童年時不幸的家庭有關,他沒有機會更好的學習如何去愛和關懷。那麼,妮可呢?如果要說到她的失誤,那就是她把自己放在了一個太低的位置上,總是習慣仰望查理。

從片頭對彼此的回憶裡,我們能看到輕微但是明確的指責痕跡:他在指責她,而她在指責自己。「 他非常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不像我,總是說不清楚。」

在提到他把她的創意放進劇本的時候,她甚至用了「受寵若驚」這個詞。她還嘗試索性像喬治哈里斯的妻子那樣接受從屬地位。從放棄自己的工作跟隨他的腳步開始,她就主動用「犧牲」來彌補自己與他之間的落差,她想用自己做支架,搭起出於他們的房子。但是,她早晚會驚訝的發現,其實她需要一個獨立的、能四處走來走去的自我,而不是房子的一個構件。而這一天,終會到來。

(圖/IMDB)
(圖/IMDB)

「就像一條小小的生命線拋給了我。這才是真實的我,這才是我的價值所在,它或許很傻,但它至少是屬於我的。」

在婚姻裡,我們需要讓步,要拿出自己的一部分,交給這個新的生命。但是,不要高估對方和婚姻的神聖,也不要低估自己的要求與慾望。

在當代社會,婚姻不再是一個基礎必需品。好的婚姻,更像是一個日益漲價的奢侈品——隨著時間推移,它的要求比你以為的更高,你需要交付代價的也更多。若你對這件奢侈品無力負擔,你可以選擇離婚,如同電影男女主人公那樣。但也不需要過分遺憾,溫暖的人或事,會在你生活裡的其他地方留下痕跡——有人會幫你繫上鞋帶,即使你們已經不在婚姻裡。

(圖/IMDB)
(圖/IMDB)

影片的結尾畫面:告別時,當妮可看到查理兩手抱著孩子的時候,給他繫了鞋帶。

本文經授權轉載自簡單心理(原標題:這段婚姻太貴了,我負擔不起。)
責任編輯/林安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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