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之後,別跟那些陸配媽媽的小孩玩」心理師籲:家長要先學會信任,別讓歧視隨疫情蔓延

2020-02-24 16: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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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志恆心理師擔憂,在疫情延燒、延後開學狀況下,陸配子女恐成校園中被孤立與排擠的對象。(圖/Unsplash)

陳志恆心理師擔憂,在疫情延燒、延後開學狀況下,陸配子女恐成校園中被孤立與排擠的對象。(圖/Unsplash)

度過史上最長寒假,開學在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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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時常聽到親友對他們的孩子叮嚀,開學後,也要注意清潔,勤洗手、戴口罩,避免感染。接著,還不忘補上一句:「你們班上有些同學的媽媽是來自大陸吧!少接近這些他們呀!」

如果孩子問,為什麼?大人則會說:「誰知道他們有沒有回去過大陸,要是被傳染,怎麼辦?」

聽起來,很有道理。如果我的孩子已經大到需要去上學,我也可能會直覺地這麼叮嚀;家長的憂心,我可以充分理解。

然而,站在教育與心理健康的立場,就不得不擔心,在防疫工作優先,同時又開學的情況下,有些孩子可能成了校園中被孤立與排擠的對象。只因為他們的身份,可能是新住民、外配或陸配的子女。

我常去各級學校向家長演講,來聽講的人當中,通常有四分之三以上是媽媽,而這之中,又有約三分之一為外配或陸配,從他們講話的口音,清晰可辨。然而,她們對孩子的愛與關懷,與全天下的父母都一樣,甚至比你我都還要用心。

於是我知道,我們各級學校的學生中,家長是外配或陸配的孩子,佔了很大的一部份。

而這群孩子,有可能在開學後,成了被群體孤立下的受害者。為什麼?

如果你看過《快思慢想》這本書,你就會知道,人的大腦常是走捷徑的。因為大腦要處理的訊息太多,沒有辦法每件事都停下來思考周全後,再做決定;為了避免資訊過載,於是有了「快思」的機制,也就是憑著過去經驗、直覺或少許的資訊,就做出判斷。

其中,把事物歸類,就是「快思」的特徵之一。通常,在情勢曖昧不明、資訊有限、危機當前,並在情緒高漲下,人們特別容易僅憑少數特徵,把他人做歸類,藉以判斷敵我,而決定要跟誰親近,與誰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由於人們擅長為別人做歸類、貼標籤,以識別你我;而為了鞏固自己在群體中的地位或歸屬感,則會對那些非我族類的人們發動攻擊,或者隱性地做出疏離或排擠的舉動。於是,這就形成了霸凌;所以,只要有人,就會有霸凌。

只要我是處在優勢的一方,就暫時不用擔心被冷落排擠。這在校園中,屢見不鮮。

當疫情蔓延,來到了校園中,有可能,以避免傳染為由,行孤立排擠之實,這樣的情況恐怕比病毒還摧殘人心。

在前一陣子的新聞報導中,有位確診病患在復原後,寫了一封公開信,感謝防疫人員及醫護人員的辛勞;同時也提到了,在隔離期間,自己及家人被當作「全民公敵」,承受著被污名的待遇。

除此之外,肉搜或獵巫等行徑,在我們的社會上,從不曾少見。當大腦被恐懼夾持時,往往可以看盡人情冷暖。

我必須說,校園中孩子的人際世界,比疫情還要複雜。在沒有疫情之前,就已經存在著各種有形或無形的歧視與排擠,現在又加入了防疫的因素,某些孩子的身份,成了被快速歸類的明顯標示,孤立或排擠變得更加理所當然。

於是,新住民、外配或陸配的子女,就成了這一波無辜中箭的倒楣鬼。

我曾寫過一篇文章〈大人願意尊重,孩子就學會尊重〉。雖說把人歸類以判別敵我似乎是大腦天性,但如何歸類、何時歸類、為何歸類,很多時候卻是透過教育的歷程傳遞的,這包括「身教」以及「言教」。前者像是大人自己做出對某些群體的排斥行為;後者則是叮囑孩子:「遠離那些可怕的人」。

相對地,大人也可以教導孩子透過「慢想」來釐清,是否真的要如此區分你我,這些據以區分的標籤,究竟是建立在真實合理的基礎上,還是因為內心的恐懼(外加無知),所以看到黑影就開槍。

我相信,在人類社會中,大夥兒要和平相處,並創造更大的集體利益,比起區隔你我更重要的,是合作與分享,而這需要建立在信任的基礎上。你得試著去信任與你在身份背景上有些不同的人,並相信,在我們身上,彼此的共同性遠高於相異之處。

當然,願意信任,就得冒一些風險。

請讓你的孩子知道,今天,每個人若能到學校上學,代表我們都是健康的,沒有任何發燒或呼吸道症狀。若有,不論是誰,都得繼續在家健康自主管理,或者被強制隔離,甚至住到負壓病房去了。

而若沒有上述情形,每個人都被視為是健康的,可以合理地參與群體活動,並被一視同仁地對待,包括學校生活。

你也要信任,學校已經做好把關的準備。

病毒固然可怕,但恐懼與無知的傳染力更強;「快思」很容易,「慢想」比較費力,但很多時候,具備慢想的能力,才能夠挺得過難關。

本文經授權轉載自陳志恆

責任編輯/李頤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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