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真是浪漫花都嗎?除了沿街狗糞以外,還有更崩潰的東西,在地人都受不了啦

2017-02-03 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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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在巴黎怎麼分辨誰是美國人? 答:撿起自家狗屎的那個就是。」—巴黎美裔人士流傳的笑話

這是外人對於巴黎街道所存有歷時最久的信仰。從影集《慾望城市》女主角凱莉在充斥香菸、外星語與滿地狗屎的城市裡,展開她危險、且時運不濟的旅程(包括穿著細跟高跟鞋在一坨黏稠狗糞上打滑的事件),到作家史蒂芬.克拉克(Stephen Clarke)出版以「賽啦」(Merde)為引子的書籍,人類最忠誠朋友的腸胃道排泄物,與林立的小酒館及鐵鑄街燈一併構成了巴黎的市容。似乎就連法國人自己都同意,這座光之城的人行道有其滯礙難行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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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記者瓦棠(Laure Watrin)與德梅(Layla Demay)拿巴黎小孩的語言發展與紐約孩子對比,提供了以下血淋淋的觀察:

「說巴黎是個狗屎之都並非誤會。在紐約,孩子學會的第一個字是『計程車』,在巴黎這裡卻是『狗便便』。如果孩子突然內急卻找不著廁所,他會說,『沒關係,我可以大在路邊。』當我們面露驚恐地斷然拒絕時,他還會抗議,『不公平,為什麼狗狗可以我不行?』真的是顛三倒四啊。在這城市,流浪漢享有的權利比小孩子多。」

不幸的是,一起證據確鑿的調查—加上在法國首都街道上散步、甚或滑跤的經驗—皆足以確立這項迷思的真實性。巴黎寵物狗的數量共超過三十萬隻,每年在人行道上排泄出約二十公噸的狗糞,換算起來,平均每五秒就有一公斤的狗屎抖落在首都地面,總量足以填滿三座奧林匹克游泳池。事實上,還有謠傳指出,巴黎之所以爭取不到二○一二奧運申辦權,就是因為大街上狗糞橫行的緣故。

以講究清潔著稱的日本人,據說特別擔心運動員因濕滑人行道可能導致的健康隱憂。這可不是危言聳聽,因為每年都有六百五十位巴黎人,因不慎踩到狗屎跌跤而送醫。而且這起地雷問題也不僅只於巴黎地區,法國其他主要城市也紛紛拉起警報,甚至包含比利時布魯塞爾等法語飛地。

市政當局已經竭盡心力想殲滅法國幾大城市裡的地雷。席哈克在擔任巴黎市長任內,曾設計一種滑稽、備受訕笑的摩托車大隊,專門負責吸除遍地黃金,其正式名稱為「caninettes或vox pop as motocrottes—吸屎車隊」;那是一部配有長型吸管、用以吸除狗屎的綠色摩托車,後車廂的空間不是載人,而是要收集排泄物。然而,這批機車大隊效率不彰,所費不貲的同時卻只能解決一小部分問題,因此在二○○二年被擱置,如今只是巴黎城市歷史裡一則奇異的注腳。

從那時起,政府當局恢復理智,不再把焦點放在清掃,轉而移到這些狗兒元兇—或者說,他們頑強抵抗的主人—身上,開始教育狗爸狗媽自行善後。如今,放任自家寵兒在巴黎人行道上解放,就與其他歐洲首都一樣得領受罰鍰。最近,還有一張由巴黎市政廳製作的海報,上頭一片看似天堂般美麗祥和的海灘卻飽受狗糞玷污;這樣的明示似乎多少引發了巴黎寵物主人的自我反省,放軟腰桿地撿起自家愛犬的狗糞。

街頭上出現身穿黃夾克的「犬類輔導員」,在狗主人慣常出門遛狗的時間與地點奔波遊走,隨時發表與犬類衛生習慣為主題的短講,並且發送免費的清潔。

他們甚至還規劃街頭短講課程,談論人行道禮儀,包含如何讓狗狗排泄在水溝附近(所有狗主人都長吁短嘆,說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務)。這無疑是高度艱鉅的任務,習慣把責任(包括各種形式的廢棄物)授權給政府處理的寵物主人,在狗兒黃金議題上展現堅持不退讓的典型姿態。一位法國作家曾說,「法國寵物狗的主人絕不接受他人要求他們讓狗狗方便在水溝處。但天生賦公民精神的美國人,一定會收拾自家愛犬留下的爛攤子。法國人不會紆尊降貴做這些,他們缺乏相同的公民精神概念。」

儘管狗大便是法國首善之城最臭氣沖天的輸出,卻不是讓城市街道發臭的唯一根源。巴黎陣容強大的鳩鴿—被當地人嫌惡地封為「rats volants—飛天老鼠」—招致不少詛咒謾罵,尤其是那些愚昧得可以、或者爛醉得可以,而選擇在樹下休憩的城市住民。鳩鴿是許多偉大城市的空間掠奪者,從倫敦特拉法加廣場到威尼斯聖馬可廣場都飽受威脅,但巴黎的鴿子尤其承受極大非議,據估計,光是巴黎中心就有八萬隻,等於每二十五位居民就養了一隻。

至今最常見的品種叫「原鴿」(pigeon biset),是一種灰撲撲又毛茸茸的鳥兒,經年盤旋在城市四周,由於受惠於公園長椅上的遊客閒暇時丟餵的烤三明治,牠們吃得體態肥潤。另外還有一種粉棕色的品種,是斑尾林鴿(pigeon ramier),冬天時會遷徙他處避冬、隔年春天再回到城裡,狼吞虎嚥樹梢春芽,隨後拉出酸性極強的綠色鳥糞,狠狠地腐蝕這座老城的建物與遺跡。

說實話,巴黎的春天雖有浪漫細雨,但相較之下更有機會遇見的其實是從天而降的鴿糞。塞納河名橋的拱廊下,火車站的支柱邊,林蔭大道的人行道上……這些地方無不需要定期以高壓水柱為之沐浴清潔,以清除鴿子遺留的辛辣淋料。

然而,不像面對狗屎時那麼力不從心,巴黎當局似乎已破解了鴿子的便便問題。城市四處開始在這些鳥禽棲息之地設置隱密的鴿舍,這個給人粗糙感的鳥禽庇護所有個「節育鴿舍」的美名,它會為鳥羽房客提供一定劑量的食物,同時也限制它們的生育量,房客們一年只能生一窩,其他額外產下的鳥蛋會受到技術性的劇烈搖晃,以避免孵化。同時,拯救巴黎遺跡免遭酸性鴿糞蹂躪的戰役也越來越高科技,最新發明是在雕像上安裝電磁裝置,該裝置會發射出人類無法察覺、但鴿子極度反感的電磁脈衝。

談完「飛天鼠」,再來談談讓人抱頭鼠竄的耗子,牠們製造的老鼠屎就是這城市污染的銅牌得主。粗估來看,巴黎大概是六百萬到八百萬囓齒動物的住所。每一秒鐘就有逾九公斤的老鼠屎掉入城市下水道,一天累計約有八百公噸,一年則是二十九萬兩千公噸。這個問題在冬季尤其嚴重,因為老鼠在冷天裡總會溜進公寓裡取暖,不過到了夏天這個建築工事最常進行的季節,它們便從鑽井逃逸,找尋新的棲身之所。

據估計,巴黎裡百分之二十五件起火原因不明的火災,就是這些害蟲啃囓電路以便行動造成的。老鼠擁有令人歎為觀止的生殖能力,兩個月大的小老鼠每年就能生出三至四窩六至十二隻的小鼠仔,等於一年內,一對新婚老鼠便能產出五千隻小耗子;這也難怪巴黎要舉行年度滅鼠大會。

與黑鼠血緣不親的一種不起眼家舍老鼠—小家鼠在法國首都也一樣常見,甚至因為絕佳的攀爬能力,而能高攀至巴黎公寓的最頂樓。這不速之客的蹤跡幾乎無所不在,無論是多貴氣的地方都躲不過。

曾接待過多位世界領袖的巴黎克里雍大飯店(Le Crillon)便曾遭遇鼠害;據說有個貴客在酒吧嚇得跳腳,就是因為瞧見一隻小家鼠竟然悠哉自如地躺在華麗的紅地毯上,放鬆得渾然忘我。不過這小家鼠的形象至少沒有牠的大型表親那樣惹人嫌惡,反而還在無數的法國童謠與兒歌裡現身,名流千古;牠同時還是法國文化裡的牙仙子呢。

日以繼夜,年復一年,巴黎當局的清潔機總在洗刷刷任務裡兜轉,為城市的拱橋、隧道、下水道與廣場消毒、殺菌、除害、去漬、清潔,抹去無論野生或豢養的、令人退避三舍的動物排泄物。部分法國評論人士並不樂見希望讓城市空間如臨床般無菌的這種人為戰役,無論是對自然世界的嚴密管控,或是城市裡的花籃雕飾。

也有其他人,譬如剛踩到黃金而毀了一雙高跟鞋的人,仍舊氣憤巴黎還不夠無菌。無論真相如何,最好還是要知道,巴黎春季裡有幾條辛納屈的名曲《我愛巴黎》裡隻字未提、但你務必遵守的金科玉律。那就是走路瞧地上、勿在樹下遊盪、莫把葛瑞爾乳酪留桌上。

迷思鑑定:無誤。巴黎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不僅是歐洲狗兒黃金之都,隨行還附贈鴿糞與老鼠屎。

本文經授權轉載自八旗文化《偏見法國:正解還是誤解?關於法國的41個迷思、綺想與真相》(原文標題:巴黎是歐洲的狗糞首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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