檳榔真是萬惡淵藪嗎?在知名作家焦桐筆下,它成了最美麗的誘惑…

2016-09-18 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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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陡覺溫顏流汗雨,真教鐵面亦春風。頰端渾認餐霞赤,潮勢憑看吐沫紅。渴斛未容茶社解,醉鄉不藉酒兵攻」

除了日常嚼食,從前臺灣人也常用來待客,送禮;貴客來訪,適時奉上檳榔,很能表示敬意和熱情。檳榔原產於馬來西亞,名稱源自馬來語pinang,別名包括:賓門、仁頻、仁榔、洗瘴丹、仙瘴丹、螺果等等,賓、郎,都是稱呼貴客。嵇含《南方草木狀》載:「交廣人凡貴勝族客,必先呈此果。若邂逅不設,用相嫌恨。則檳榔名義,蓋取於此。」清乾隆年間,張湄派任為巡臺御史,期間頗多吟詠風物之作,〈檳榔〉一詩敘述化解糾紛之妙用:「睚眦小忿久難忘,牙角頻爭雀鼠傷。一抹腮紅還舊好,解紛惟有送檳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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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後附註釋:「臺地閭里詬誶,輒易搆訟,親到其家送檳榔,數口即可消怨釋忿」。可見檳榔關係到社交酬酢,大家一起吃檳榔,和一起喝酒相同,嚼到臉紅耳赤時能有效弭平怨氣。他另一首〈棗子檳榔〉極言檳榔味道非常迷人:「丹頰無端生酒暈朱唇那復吐脂香。饑餐飽嚼日百顆,傾盡蠻州金錯囊。」不僅臺灣,檳榔自古即是中國東南沿海各省居民迎賓敬客、款待親朋的佳果。此外,海南、越南、菲律賓、馬來西亞、印度均有嚼食檳榔的風俗。

當時臺灣人嚼食檳榔相當普遍,范咸在張湄之後也擔任過巡臺御史,雖僅兩年就罷職,在臺期間也不免要吃檳榔,贊道:「南海嗜賓門,初嘗面覺溫。苦饑如中酒,得飽勝朝餐。種必連椰子,功寧比稻孫。瘴鄉能已疾,留得口脂痕。」

早期臺灣還被視為瘴癘之鄉,咸信嚼食檳榔能助消化,具藥效。施鈺詩詠:「瀛壖自昔稱多瘴,佳實功宜補藥方」。檳榔的品種不少,鳳山人氏陳斗南偏愛蕭籠雞心:「臺灣檳榔何最美,蕭籠雞心稱無比」。

海南島的檳榔較碩大,即蘇東坡當年所嚼,蘇東坡〈食檳榔〉描述檳榔作為呈客上品,嚼檳榔之形狀,對身體的影響:

風欺紫鳳卵,雨暗蒼龍乳。
裂包一墮地,還以皮自煮。
北客初未諳,勤食俗難阻。
中虛畏泄氣,始嚼或半吐。
吸津得微甘,著齒隨亦苦。
面目太嚴冷,滋味絕媚嫵。
誅彭勳可策,推轂勇宜賈。
瘴風作堅頑,導利時有補。
藥儲固可爾,果錄詎用許。
先生失膏粱,便腹委敗鼓。
日啖過一粒,腸胃為所侮。

無論任一品種,嚼檳榔總會面紅耳赤,心跳加速,像灌了黃湯,接近軟毒品,可能是那種迷醉功能,竟帶著調情效果。《紅樓夢》六十四回敘述賈璉貪圖尤二姐美色,借口回家取銀子,鑽進寧府勾引二姐,又不敢造次動手動腳,便搭訕著:「『檳榔荷包也忘記了帶了來,妹妹有檳榔,賞我一口吃。』二姐道:『檳榔倒有,就只是我的檳榔從來不給人吃。』賈璉便笑著欲近身來拿。二姐怕人看見不雅,便連忙一笑,撂了過來。賈璉接在手中,都倒了出來,揀了半塊吃剩下的撂在口中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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