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昭南觀點:兩岸新文化,買辦大慌走

2016-03-26 06: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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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基會前董事長、民進黨新潮流大老洪奇昌因為近年兩岸立場與黨內主張存有歧見,日前遭到除名。(資料照,吳逸驊攝)

海基會前董事長、民進黨新潮流大老洪奇昌因為近年兩岸立場與黨內主張存有歧見,日前遭到除名。(資料照,吳逸驊攝)

民進黨內新潮流派系開除洪奇昌一事,在兩岸問題上被擴大渲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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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的敏感性,除了被媒體放大報導之外,也正好表現在小英接受中時專訪觸及兩岸關係談話的當天。形式上兩件事很像似同步進行中,於是各方臆測聯想便排山倒海而來了。

台灣內部的各種說法與推論尚不足為奇,奇怪的是,中國方面居然會將新潮流的派系內部決策完全當作是民進黨的政策指標,並因此衍生出:「小英要中方釋出善意卻自己拿洪奇昌祭旗」的乖謬論調?

中國官方媒體以社論發表說:「有民進黨『黨中之黨』之稱的『新系』大動作『清黨』,就是擔心洪奇昌言論讓蔡英文施政難以開展,此舉無非是替蔡清除路障,為執政鋪路,但不也是為了『新系』勢力在蔡團隊裏有更好的機會。『新潮流』選在蔡英文即將執政前夕,除名這名大佬,只會讓外界認為『新系』,真的非常『政治現實』。」

北京政權或中國官方媒體對民進黨的認知和判讀本來就總是隔一大層朦朧之紗,再加上他們慣用的只挑上級喜歡的用詞遣字,北京決策者們往往很難掌握事實真相。可悲的是,台灣很多親藍媒體也一樣對民進黨內派系生態採取「偏中爭寵」的媚態,使得相關報導和評論也一樣荒腔走板,令人哭笑不得。

台灣某報社論就是這樣下定論的:「今日兩岸僵局,根本是民進黨內路線鬥爭的外溢效應;民進黨的內鬥能解決到什麼程度,兩岸僵局就能解決到什麼程度。民進黨如果連洪奇昌這樣的人都容不下,這是在對黨內及向外界釋放什麼訊息?」

此番言論不僅是見縫插針,更應該視為火上加油,故意挑撥!

派系解散命令其實是獨大新潮流

新潮流是民進黨內當前最大派系是無庸置疑的事實。他們的任一舉動或決定在民進黨內都可能牽一髮動全局也自不待言。但這次他們對創流元老洪奇昌的開鍘,如果也等同於小英兩岸政策的走向就會是很大誤判了。

新潮流的組織性和戰鬥力超強是其壯大的基礎,更重要是她內聚的紀律性併同其能適時掌握民意和議題的敏感度,毋寧是她們能動見觀瞻的最大因素。這強大的內聚力和貼近民意所蓄積了派系集團作戰能量,也大幅提升他們索要分配資源集體談判和黨內提名的籌碼,並適時搶佔黨內外各重要位置。所以他們從最早的黨外「編聯會」無公職次團體,一路走到今天佔居多數的百里侯和國會議員,再到各地方黨部和縣市議員都已蓋住黨內半邊天,所謂摻沙子、丟石子、挖牆腳等等各項戰術運用得很是得心應手,實乃其來有自。

新潮流大老吳乃仁(左上,民進黨聯誼會提供)出手奪台苯;洪奇昌(左下,吳逸驊攝)被除名;中生代段宜康擋下海洋委員會掛牌(右,吳逸驊攝),堪稱民進黨執政前的三聲拍案驚奇。
新潮流大老吳乃仁(左上,民進黨聯誼會提供)出手奪台苯;洪奇昌(左下,吳逸驊攝)被除名;中生代段宜康擋下海洋委員會掛牌(右,吳逸驊攝),堪稱民進黨執政前的三聲拍案驚奇。

2006年7月,民進黨黨員代表大會曾通過解散派系決議,禁止以派系名義設立辦公室。當時「主流聯盟」召集人蔡同榮即率先拆下招牌,嗣後各派系也都做出回應動作。

但誠如時任立委的王世堅(現任北市議員)所自嘲的:「我們老實從懸崖上往下跳,擔心其他派系不但不跳,反而在懸崖上笑我們。」事實上新潮流並未笨得揮刀自宮,而是換塊招牌另組「新社會智庫」,原班人馬全部遁入此一新機構內繼續操作,其核心高層仍然定期會議對派系人與事做成相關決議。

民進黨向來屬於派系共治的局面,黨主席的主要任務就是如何平衡派系意見和聲音。所以即使06年通過解散派系的決議,其實根本沒人認真執行,只是形式上換件衣服換個名稱,派系繼續運作,以前稱「福利國」現在叫謝系,以前叫「正義連線」改稱扁系人馬,然後有游系、蘇系。派系生態還是照樣爭搶黨內外資源。所以全都稱為「英派」其實就是共主的改號輸誠而已。

這樣的現實狀況也就引出一個饒有趣味的問句:黨內決議一大堆,是否執行沒人太在意,但「台獨黨綱」訂在條文上卻要嚇死一堆人?

中共不懂民進黨這特質是因為他們以黨領政的腦袋裡裝的就是「黨大於國」,連媒體都被強制要求要姓「黨」了。可憐的國民黨卻是天天搬弄是非,跟著瞎起鬨,連民進黨都沒人在意的一條黨綱,他們至今卻還咬死不放,這未免也太奇怪了。

認真說,民進黨就是一部選舉機器,而新潮流是這部機器內最有戰鬥力的集團。決議或黨綱,在黨內無非是以公職實力為原則。有,也不一定遵守;沒有,也沒說不能做。時代早已翻轉,因為在總統制下,政黨本來就只剩選舉功能,而選舉就必得走上公職掛帥,時代力量近期內部爭議的例子不也說明他們已正面臨這同樣挑戰。

新系十年來繼續其磨劍之工,今天我們所看到的就是他們的輝煌戰果,他們十足成了民進黨最大派系,也可稱之為「黨中之黨」:南從屏東縣長潘孟安、高雄市長陳菊、台南市長賴清德、彰化縣長魏明谷、桃園市長鄭文燦,宜蘭縣長林聰賢等都是新系人馬。這次立委又入駐22人,佔民進黨68席立委的三分之一,再加上新系最擅長的合縱連橫換票運作,基本可以無往不利的。

應該就是這原因,一涉及新潮流系的舉手投足,都會讓泛綠陣營多所側目,也會招致政壇上的各種揣度。但因為新系對民意風向的高度敏感,在小英集結最大民意的就職前夕,會故意要對兩岸問題給小英製造麻煩,應該是穿鑿附會或無的放矢成分居多。

高雄市長陳菊、台南市長賴清德及桃園市長鄭文燦等人都是新系人馬,稱新潮流為「黨中之黨」也不為過。(資料照,蘇仲泓攝)
高雄市長陳菊、台南市長賴清德及桃園市長鄭文燦都是新系人馬,新潮流被稱為「黨中之黨」亦不為過。(資料照,蘇仲泓攝)

洪奇昌被新系除名又何損?

洪奇昌近幾年來過度親中的言行在綠營中早被詬病。除了他長期主持產經建研社意圖壟斷財經資源的負面信息不脛而走;前後十多年既擔任四屆立委又在北醫任四屆董事,遊走兩岸身價不斷高漲,許多不妥傳聞也就積非成是。

而且只要用心比較洪奇昌早期對中國政策的言論,絕不難看出他個人態度上的大轉變。但因切入實際政務商務操作而讓自己轉為務實態度本就很可以理解,所謂「當家始知鹽米貴」,激進者轉為溫和論所在皆有。可是身處派系中人,特別是新潮流這種講求集體戰力的政團,其言論一旦過分偏離派系當下的主張,遭致內部批評或抨擊乃至除名,應是可以理解及接受的。看看洪本人事發後對此事的淡然自可以會心一笑無足掛齒。

至於,報載蘇起在獲知洪奇昌被除名時,會以「晴天霹靂」形容,我寧可視之為是黃鼠狼拜年之舉,毋庸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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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奇昌(右)被新潮流除名,一個半公開的理由是他和台北論壇董事長蘇起(左)走得太近。(資料照,吳逸驊攝)

被新潮流除名,並不表示洪奇昌就得自此噤口,這麼多年的政壇滾動,洪的政治資本也早已累積豐厚,可供其揮灑的舞台空間依然游刃有餘。台灣畢竟是言論自由的國家,誠如小英所曾宣示的:「台灣人就是自由人,台灣人就是民主人。只要我當『總統』的一天,我會努力,讓我的國民,沒有一個人必須為他們的認同道歉。 」

當然,在中國對岸,是否會因為新潮流的公開開鍘,而使洪奇昌就此失去有利的政治身分,乃至於原本被重視或被接待的規格急速下降,就只能看洪奇昌的政治手段和智慧了。

可是,要說這樣一件派系自家清理門戶的事,硬是要跟小英兩岸政策綑綁一起再無限上綱,我只能說都是「相牽拖」罷了!

21日小英的專訪中已清楚表示了:「期待大陸方面可以運用這個機會,再展現一些善意。」

她還說,「這些善意倒也不是展現給我看,是給台灣人民看,因為台灣畢竟是民主社會,人民的意見是最重要的。」

民意,一個民主的國家不可能不顧人民意見;一個民選的政府更絕不可違逆民意之所指。

希望中國的威權統治的領導人真會願意俯聽「何謂民意」?

*作者曾任第二、第四屆立法委員、民進黨中央黨部組織部主任、民進黨中常委、2016全國農田水利會小英後援總會執行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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