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的「國際婦女節」前夕，中國的「女權五姐妹」被一一逮捕。李婷婷也是其中之一。
5人被刑事拘捕的消息引起國際社會的關注和譴責後，2015年4月，5人先後均獲釋。但到目前為止依舊屬於「取保候審」狀態，出行受警方監控。與地方「國保」的一來二去，已是家常便飯。
「女權五姐妹」被逮捕事件一週年，恰逢中國「兩會」召開和國際婦女節之際，「女權五姐妹」的現狀如何，是否一陣喧囂後，她們開始漸漸淡出公眾視野？中國的女權運動走上街頭後，現在是否轉向了溫和派?
BBC中文網因此專訪了「女權五姐妹」的李婷婷，又稱李麥子，因發起「佔領男廁所」、「帶血新娘」等街頭活動被媒體和大眾熟知，也因此遭受了刑事拘留之苦。在被拘留的27天裡，她遭受了49次審問。
「最近因為我手機丟了，他們一直沒有聯繫上我，現在才聯繫上。」李婷婷在電話裏跟BBC中文網記者描述中國「國保」監視她的情況。語氣裡除開無奈，還有那麼點27歲年輕人的俏皮。她還提醒BBC中文網記者，自己手機是被監聽的。
她說「國保」的人一般以吃飯聊天的形式約見她。她也不知道「國保」的人具體要做什麼，「可能就是叫我乖，不要幹別的事情吧。」
除開對李婷婷個人的監視和「喝茶」，李婷婷的父母和北京居所的村委會書記也被約談。
李婷婷說，特別煩他們煩父母。
BBC中文網問李婷婷「國保」的措施是否湊效，她本人是否有擔心時，她非常直接地回復說，有，目前不能做街頭活動。
她說：「感覺手伸得可長了。做什麼都不讓。」
但她表示，父母不太管自己。只是叮囑記得跟警察保持聯繫。
溫和提案
李婷婷描述現在的自己很「聽話」，不再上街做街頭運動，而是選擇比較溫和的方式。比如收集「兩會」提案和寫信給旅遊局要求設立更多的女廁所。
關於今年「兩會」提案，李婷婷在電話裡介紹說，她所作是收集「兩會」提案，請同學發給認識的「兩會」代表。
但這也遭到了「國保」的干涉。結果是，村委書記告誡李婷婷的父母，別讓她去遞信。
而她發聲的渠道中國社交媒體微博上，用戶「麥子家」最近的更新狀態也比較安靜，對「兩會」隻字未提。
李婷婷去年7月在北京與同性伴侶舉辦了婚禮，希望推動中國同性婚姻合法化。
李婷婷收集的話題，包括開放中國的「卵子庫」和單身女性的生育權。她說作為一名女同性戀者，一直因無法在中國「合法生育」而受到困擾。
由李婷婷發起的「佔領男廁所」在2012年引起了轟動與爭議。曾幾一時，她們意氣風發想把這項活動做成一項持續的活動。
聽完記者提完「佔領男廁所」後，李婷婷在電話那頭幾聲苦笑。她說，「佔領男廁所可以有一些後續的活動，但是再複製『佔領男廁所』的行為藝術，可能就比較難了。」
她也給中國國家旅遊局和地方旅遊局寫信，建議在旅遊景點設立更多的女性廁位。李婷婷認為，這是旅遊景區男女廁所不對等的問題。景區一到旺季，女廁門口就排長龍。該矛盾很突出，也需要得到解決。
但目前還沒有收到回復。
兩難境地
此前在接受BBC「巾幗百位」系列採訪時，李婷婷表示目前中國女權運動的空間在進步一縮小。大約4個月過去了，她說情況依舊沒有好轉。
所以目前她採用比較溫和的方式去爭取權益。但溫和的方式成效多大？
她自己也坦承，效果會比較慢。她介紹說其她幾位「女權五姐妹」的成員，現在比她還要溫和。但在以不同的方式爭取權益。
但李婷婷看來，與此同時擺在中國女權主義者面前的兩難境地是，不溫和無法做事。
李婷婷曾擔任北京非營利性的公益機構「益仁平」中心LGBT的項目負責人。該機構反對歧視愛滋病病毒攜帶者、肝炎患者和殘障人士，是中國一個為邊緣群體發聲的重要公民組織。 但目前該機構已停止工作，北京辦公室已外租他人。此前該機構的工作人員受到監視和跟蹤，房東被多次請「喝茶」。頂不住壓力，暫時關閉了。李婷婷說，環境越來越差。如果將來允許的話，可以考慮重開。
為什麼要溫和？
中國北京師範大學的婦女研究學者王曦影對BBC中文網記者表示，中國目前的女權運動空間在縮小。留給行動派的空間越來越小。
但不代表行動派就停止了行動，她們尋求在有限空間裏做事。
今年1月出現的「反逼婚」廣告曾在中國單身大軍中引來一陣叫好聲。
王曦影舉例稱，行動派近期比較明顯的舉動是 「反逼婚」廣告。當然「反逼婚」一族，除開女性，還有大齡男青年。
該 「反逼婚」廣告今年1月出現在中國北京的地鐵裏。上面寫著「親愛的爸爸媽媽別擔心，世界那麼大，人生有很多種，單身也可以很幸福。」
李婷婷在廣告牌旁拍照並在微博上問：「為什麼要這麼溫和呢？」
（責編：蕭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