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規模槍擊案殺手的面貌:《血色的旅途》選摘(3)

2016-03-24 0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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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規模槍擊案的殺手性格孤僻,他們鮮少兩人一起行動,除了瓊斯伯勒(Jonesboro)大屠殺事件外。在這起事件中,13歲的強森(Mitchell Johnson)和年僅11歲的戈登(Andrew Golden)槍殺4名學生跟1位老師,接著又傷害另外10人。但一般而言,大規模槍擊事件的殺手通常單獨行動,且不隸屬任何團體或教派,使當局難以辨識這樣的人並防範於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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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相對年輕,「國會研究服務」(Congressional Research Service)認為美國的大規模槍擊事件槍手的平均年齡為33歲,11歲和13歲的極年輕者屬非典型。青少年不會失控抓狂有各種理由,包括孩童較不易取得槍枝、老師和家長往往能在青少年出現令人擔憂的行為時介入,以及年輕的生命往往還沒有那麼多令他們失望的事情等。

我們知道,大規模槍擊事件的兇手通常不善與人交際,他們很少有親近的友人,幾乎從沒有過親密關係,儘管他們有時候會一時「性」起卻不成功,此外他們沒有酗酒和毒癮的傾向,不但不會衝動行事,而且性格恰恰相反。

這些觀察可能讓許多人以為大規模槍擊事件的兇手都有長年的心理疾病史,其實並非如此。雖然他們對這世界都抱持扭曲破碎的觀點,因而鑄下大錯,但心理健康診斷卻完全不足以用來分析某人日後可能成為大規模槍擊事件的兇手。2001年針對34位美國大規模槍擊事件兇手進行分析,結果發現只有23%有心理疾病史的記錄。

李婷婷說現在不溫和,沒有辦法做事。(BBC中文網)
觀察可能讓許多人以為大規模槍擊事件的兇手都有長年的心理疾病史,但心理健康診斷卻完全不足以用來分析某人日後可能成為大規模槍擊事件的兇手。(BBC中文網)

撇開這些不談,人們依舊專注在這些情緒困擾者的異常心理,評論寫澳洲亞瑟港(Port Arthur)屠殺的布萊恩特(Martin Bryant)非常喜愛《獅子王》原聲帶;也寫桑迪胡克屠殺多名孩童的蘭薩平日隨身攜帶黑色公事包,其他學生則都是背後背包;我們回想在維吉尼亞理工學院殺死32人的變態殺手趙承熙,平日喜歡將手機放在書桌底下拍攝同學的裙底風光。儘管怪異,但這些特質完全無法證明日後將成為大規模槍擊事件的兇手,有位心理醫師說,「雖然屠殺的兇手往往展現異於常人的行為,但多數行為異常的人並不會屠殺。」

儘管如此,我們大可以說,這些槍手往往非常偏執且不合群,著了魔似地計畫自己的行動,許多殺人魔花幾個月甚至幾年來計畫,例如科倫拜槍殺事件的計畫時間長達13個月,挪威的安德斯.貝林.布雷維克宣稱他策畫行動達5年之久。

南卡羅來納州教堂屠殺案(美聯社)
南卡羅來納州教堂屠殺案(美聯社)

這種事前的計畫,反映了他們對世界的仇恨與執念,大規模槍擊事件的兇手希望他們的想法在歷史上留名,而且是透過槍械為自己做出某種辯解。恐怖份子使用槍和媒體來宣揚政治和宗教理念,槍手則是利用槍和媒體來凸顯個人不滿,例如維吉尼亞理工學院的槍手趙承熙,曾經寄給NBC新聞1800字的聲明,和27段他對著鏡頭怒罵的影片。

另外還有其他傾向。許多大規模槍擊事件的兇手會自殺,許多人身穿軍服,他們往往使用火力強大、射擊快速的武器,「瓊斯媽媽」(Mother Jones)網站檢視過去30年來用在62起大規模槍擊事件的武器,發現超過一半為「半自動步槍,具備作戰性能的槍枝,且彈匣可裝載超過10發子彈」。詹姆斯.荷姆斯(James Eagan Holmes)在奧羅拉(Aurora)射擊71人並殺死12的槍枝之一是攻擊步槍,具備能裝載一百枚子彈的滾筒彈匣。

使用這類致命武器確實令人憂心。FBI的資料顯示,2009至2012年間,使用攻擊步槍或高容量彈匣犯下的大規模槍擊事件,平均射中16人,比用其他武器多了123%。

以上發現和統計數據顯示情況不妙且令人不安,但在我分析單獨犯下大規模槍擊事件的兇手時,這些只有些許用處。於是我再度檢視這一長串罪犯,從中尋找最能代表這些傾向的人物。

敘利亞男孩左手拿足球、右手拿玩具槍,站在寫著「敘利亞阿塞德」塗鴉、布滿彈孔一面牆之前。敘利亞幾乎毀於戰火,但孩子臉上還有笑容,就有希望。(美聯社)
敘利亞男孩左手拿足球、右手拿玩具槍,站在寫著「敘利亞阿塞德」塗鴉、布滿彈孔一面牆之前。(美聯社)

我要找的是兇手的原型—相對年輕、獨來獨往且不善與人交際、身穿制服、攜帶高容量彈匣的半自動步槍,這個槍手並未被診斷精神失常,是個寫過憤怒宣言的幻想家。結果這群恐怖人物的文氏圖(Venn diagram)出現一個醜惡且熟悉的名字,也是所有大規模槍擊事件兇手中最兇殘者—安德斯.貝林.布雷維克,挪威的右翼殺手。

當我來到挪威,想了解更多關於布雷維克的事情時,奧斯陸租車公司唯一能租給我的是輛電動車。我從沒開過電動車,而當我從首都穿過重重山嶺,看見電力表上的數字急速下降時,心裡真是七上八下。我把車子開離停車場時還有123公里,現在又去了50公里,剩餘電力可駕駛的里程數顯示為13,而我還有18公里要走,一股微微的焦慮從我的脊梁往上竄,此地寒氣刺骨,而汽車充電站少之又少。我腦中浮現的,盡是某個對地球暖化盡一份環保力量的受害者,在挪威電動車裡因為失溫而凍死的畫面。

電力往下掉的同時, 太陽也逐漸西沉, 將最後一道微弱的光投射在深邃的蒂里湖(Tyrifjorden)的寬廣湖面上。正當車子以省電的龜速沿著湖邊前進之際,湖水被風吹拂,氾起漣漪,湖再過去是位在最外圍的烏托亞島(Utoya),有些人依舊不願說出這座島的名稱,因為布雷維克就是在那裡殺了幾十人。

就在電力表顯示只能再行駛兩公里時, 挪威最古老的客棧之一桑德霍爾敦飯店(Sundvolden Hotel)進入我的視線範圍,這座旅館建在「國王的視野」(King’s View)以松樹圍繞的頂端和綿長蔚藍的湖下方,有一種斯堪地那維亞獨有的美。

*本文選自時報出版 《血色的旅途:權力、財富、血腥與兵工業,一場槍枝的生命旅程》,作者伊恩‧歐佛頓(Iain Overton)在倫敦的慈善機構「對武裝暴力採取行動」(Action on Armed Violence)擔任主席,並於劍橋大學擔任客座講師,為調查記者兼戰地記者、新聞報導局成立者及編輯;其報導曾榮獲皮博迪獎(Peabody Award),兩度獲得國際特赦組織獎(Amnesty Award)以及一座英國電影和電視藝術學院蘇格蘭獎(BAFTA Scotland)。

20160307 《血色的旅途》封面(時報出版提供)。
《血色的旅途》封面(時報出版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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