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2011年以83%的極高人民滿意度,將政權交給繼任者羅賽芙(Dilma Vana Rousseff)的巴西前總統魯拉(Luiz Inácio Lula da Silva)4日因貪腐調查受聯邦警方拘留審訊。出身貧困的魯拉在執政期間大力推動福利計畫,協助數千萬人民脫貧,是少數下台後仍享有高度民意肯定的拉丁美洲政壇領袖。但隨著巴西經濟成長停滯,這起大規模的貪腐調查深入政治高層,為執政13年的「勞工黨」(Partido dos Trabalhadores, PT)帶來嚴峻考驗。
「勞工階級的成見」
4日,70歲的巴西前總統魯拉在約3小時的審訊後獲釋。他對記者表示,警方不需要拘押他已獲得審訊的機會,他會願意配合調查,因為「我不欠任何人任何東西,也沒有需要畏懼的。」
魯拉描述自己是「勞工階級成見」的受害者。他回憶自己在5歲時面臨因貧窮而餓死的危機,「我曾是這個國家最好的總統。這個國家最貧窮的族群選擇了我續任(總統),因為他們現在有東西吃了。」
「洗車」調查深入政府高層
巴西最大規模的反貪腐調查「洗車」(Lava Jato)行動已持續近2年,起先鎖定國營石油公司Petrobras的不法金流,隨後追入國家政治及企業高層中。於2003-2011年執政的前總統魯拉及其家人,包括他名下的慈善機構「魯拉研究院」(Instituto Lula),被控在2011-2014年間獲得3000萬黑奧(約新台幣2億5975萬元)的超額收益。
檢察官桑托斯( Carlos Fernando dos Santos Lima)表示,魯拉研究院的前5大捐款者中,有6成捐款來自涉入「洗車」貪腐醜聞中的5大企業人士。桑托斯也強調,這起調查不含政治性的動機。
執政黨及魯拉繼任者羅賽芙亦難自清
據知,現任總統羅賽芙已連續2天召開緊急會議,設法減輕這起調查帶來的傷害。雖然檢方表示,目前調查未發現羅賽芙的任何違法行為。但魯拉捲入貪腐控訴,不免將PT過往與當前的執政成績一併帶入鎂光燈焦點下受到審視。
主要反對黨「社會民主黨」(PSDB)領袖表示,羅賽芙政權已經「結束」,稱最新的調查結果顯示,這個國家需要透過彈劾或重選來走出危機。目前羅賽芙受到挪用國家退休基金,填補預算空缺的指控。抗議者準備在13日舉行全國性的示威活動。
2月,於2010及2014年主導羅賽芙競選策略的桑塔納(João Santana)已因捲入這起貪腐事件而被捕。他涉嫌透過石油公司,不法獲益750萬美元(約新台幣2億4780萬元)。一份近期民調顯示,僅11%受訪者滿意羅賽芙的執政表現。
如果魯拉被定罪,對PT及羅賽芙來說將是沉重的打擊。威爾遜中心(Wilson Center)巴西研究所主任索特羅(Paulo Sotero)描述,現在羅賽芙處於完全孤立的狀態,魯拉陷入這樣的境況,「他得先救自己,而非救她。」
魯拉榮景難再現
魯拉於1980年創立「勞工黨」,2002年獲選總統,並於2006年順利連任。2011年,受限於不得二度連任,魯拉政權成功交到他欽點的繼任者羅賽芙手中。當時他的民意支持度高達83%。2014年,羅賽芙成功連任總統。
魯拉是巴西近半世紀以來,第一位左翼的總統。他出身於貧困、不識字的農民家庭,10歲才開始學習閱讀。小時候曾以賣花生與擦鞋維生,而後成為聖保羅附近的金屬工人,並在一次意外中失去左手的小指。
在首任妻子因肝炎逝世後,魯拉逐漸投入工會運動。任金屬工會領袖期間,他將工會運動形塑為更為獨立的組織性活動,並於1980年創立巴西第一個主要的社會主義政黨「勞工黨」。魯拉本人則於1986年以最高的得票數進入國會。
於1989、1994及1998年3次競選總統未果後,魯拉開始小心地與企業領袖極右派勢力結盟,改變中產及上層階級將其視為反對富人的激進分子形象。但仍然將協助貧窮族群視為主要訴求。
執政期間,魯拉提升基本薪資,大力推動社會計畫,包括一個補助貧窮家庭的「家庭津貼」(Bolsa Familia)計畫,縮小長期困擾巴西的貧富差距問題。雖然批評者認為他未能根本上地解決一些結構上的缺陷,但有數千萬受益於政府計畫者脫離貧困。
巴西可從挑戰中重獲新生嗎?
但隨著近年巴西經濟成長停滯,一些魯拉執政時期的缺陷浮出水面,包括未能成功地發展多元經濟架構。2013年,巴西爆發全國性的示威行動,數百萬民眾於全國至少100個城市抗議基礎建設、教育等公共服務不足、貪腐氾濫、體育賽事花費過高等諸多問題。
目前巴西面臨25年來最嚴重的經濟衰退,許多評論者將矛頭指向政府執政失能。先前,魯拉支持者力挺他2018年重新參選總統,魯拉本人也未排除這個可能性。但首先他必須試圖洗清自己與政黨的名聲。
不過,這起事件可能為巴西帶來另一種新時代的開端嗎?政府開支監督組織「公開帳目」(Contas Abertas)創辦人布蘭可(Gil Castelo Branco)對魯拉受拘留一事表示,「我們過去無法想像這樣的事發生在巴西。文明社會現在可以相信新時代(的來臨),貪腐與逃過罪責的情況更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