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長青專文:張藝謀和法西斯美學

2015-12-26 0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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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個類似:美學趣味相投

瑞芬斯丹在兩部記錄片中,淋漓盡致地表現了她的法西斯美學。她史無前例地用一連串的群眾吶喊、軍人方陣、高山大海、紀念碑、游行隊伍等整齊劃一的大場面,制造出一種秩序的威嚴、權力的崇高、意志的戰無不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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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意志的勝利》中,那種人群方陣、旗幟海洋,齊刷刷、炮筒般高揚的納粹禮,把國家主義、群體主義、民族主義的意像,放大到美學的極致。在《三六年柏林奧運》中,奧運精神被置換成納粹精神;最應體現個人自由的奧林匹克,成了群體狂熱的法西斯英雄儀式;銀幕上「戰鬥」 「勝利」等旁白,預示了後來的奧斯維辛和征服歐洲的屠殺。

美國有評論家說,法西斯美學的特點是:對控制、服從、奮鬥、痛苦這四種特性的著迷並為之辯護。在瑞芬斯丹的鏡頭中,是領袖控制一切,人民服從國家,為日耳曼民族奮鬥,什麼痛苦都堅忍前行。因為他們相信群體主義的遠大目標是輝煌、壯麗的,是值得犧牲、獻身的。在瑞芬斯丹的鏡頭中,觸目皆是那種泰山壓頂般的群體陣勢,那種絕不可被挑戰的秩序,那種令個體不寒而栗的霸氣。

張藝謀好像有瑞芬斯丹的隔代遺傳,例如他的《英雄》,在拍攝手法和美學意圖上,幾乎是《意志的勝利》的翻版;也是極力鋪排大場面、大氣勢,大群體。那種整齊劃一、威風凜凜的秦皇大軍,那銅牆鐵壁、不動如山的武士方陣,象徵著不可挑戰、無法逾越的帝王權力。任何挑戰,任何異議,任何不同,都會被萬箭穿心,像螞蟻一樣被碾得粉碎。

瑞芬斯丹在《意志的勝利》裡,把希特勒回到紐倫堡拍得如彌賽亞回到人間一般壯麗。張藝謀則把《英雄》裡的秦皇亮相、《滿城盡帶黃金甲》的父王回朝,渲染成絕對權力的降臨,象徵著皇帝的至高、至尊,絕對的等級,絕對的權力。所有人都驚惶、緊張、敬畏、恐懼,他們都是整齊劃一的螞蟻,規格相同的螺絲釘,毫無個體氣息的雷同道具。

在瑞芬斯丹的攝影機下,納粹手臂是統一的,軍靴邁進是統一的,旗幟和掌聲是統一的。在張藝謀的秦王大軍那裡,萬劍射殺是統一的,「殺不殺,殺!」的喊聲是統一的,「風,大風」的吼叫是統一的;在《滿城盡帶黃金甲》裡,連宮女制藥、送水的動作都是統一的,甚至連裸露乳房大小都像蒸籠裡的饅頭一樣被擠成統一規格。他用這種誇張的「整齊劃一」,造成一種視覺效果,促人欣賞「整齊之美」;而在欣賞「整齊之美」的過程中,就潛移默化得到一種心理暗示:一致性、一統性、一貫性,不僅有其無法挑戰的威力、威嚴,更有令人欣賞的絢美。在這種「整齊劃一」的美麗中,任何不同、任何出格,任何個性,都會因破壞這個「統一之美」而令人無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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