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紹煒專欄:均貧台灣?一天只值200元的大國手們!

2015-12-01 0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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職棒選手參加12強,每天零用金只有200元。(資料照片,美聯社)

職棒選手參加12強,每天零用金只有200元。(資料照片,美聯社)

如果不是立委說出來,大部份人都不會知道,原來台灣的那些職棒大國手們,竟然是如此廉價─廉價到甚至不值得基本工資。這其實也是近年台灣的寫照─知識與專業日益不值錢、大家惟低價是問、人才持續流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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職棒選手代表我國參加12強賽,每天零用金是200元,教練費一天1200元,這個數字確實有夠低。即使是基本工資20008元算,每天也該有900元(每月以工作22天計)。這些萬中選一的國手們,原來能得到的零用金竟然低到只有基本工資的4分之1不到。

教育部講了一個理由,說其它這些選手來打12張賽期間還是有領職棒的薪水,言下之意是給200元意思意思亦無妨,也夠了。其實,這是極度不通的狗屁理由,完全違背一般社會與職場的規則。

參賽的選手確實原本就有領薪資,而且薪資確實相當不錯─從數百萬到數千萬的年薪不等,給他們薪水的是雇用他們的球隊,不是教育部、不是政府。教育部請其代表台灣打球,算是一種特別聘請專業人士的方式,在報酬上該有、該給的基本尊重,沒有理由說這些選手原本就領職棒薪資了,所以可以儘量低廉到苛扣的程度。

教育部的說法就好像一名高薪的專業人士,外界要聘請其或協助業務、或授課演講時,只開出數百元「茶水費」,理由是他原本就有領薪水了一樣,這個道理顯然說不通。如果依照選手薪資反推計算,年薪200-300萬元左右者,一天該給的「零用金」至少也在1萬左右;至於身價高到數千萬者,那大概就要5-10萬了。

縱然教育部搬出為國家打球爭光的「愛國」帽子,或以打這種國際賽的「能見度高,容易被國外職棒挖角」之利益誘之,球員也「深明大義」,「以大局為重」,願意拿少點錢來打國家隊,但也沒有低到200元的道理。

其實,這種不願花錢、越來越求價格低廉、高CP值的思維,已經近乎生根在台灣的政府與社會骨子中了。政府有各種邀請專家學者參與的審查委員(例如環評會、招標審查會、都委會、或針對特定議題的公聽會等),按理找來的當是該行業學有專長又德高望重者,受邀者除了要花費數小時、甚至整天參與會議外,事前可能還要看堆積如山的各種書面資料,但其領取的報酬少者只有2000元,多一點是3000-5000元。

還有大學兼任授課的鐘點費也日益廉價化,教授在私校鐘點費是795元、公校925元,副教授與助理教授鐘點費當然要再往下扣。相較於平均國民所得比台灣高的星港,大概只是其「幾分之幾」,甚至連國民所得是台灣3分之1不到的中國,授課鐘點費都可高到台灣的4-5倍。

台灣中小學普遍興辦、「絕對不營養」的營養午餐亦復如是。不談碰上爛校長、老師時,廠商要給的回扣,正常情況下,每個學童每餐營養午餐的費用大概在40元上下;廠商不是作慈善、不能作白功,當然要有點利潤,因此每餐食材的採購成本當然更低,這種價格能食得安心、吃得營養又美味嗎?看看孩子從學校帶回來的水果品質,大概就知道其食材是使用一級的了。

因為,你的消費會是其它人的收入、所得;而你的所得,也來自其它人的消費。縱然台灣社會還是不乏那種只求品質、喜歡就好、不管價格的高端消費者,但如果從政府到大部份的民間消費,都是只問價格低廉,甚至到苛扣程度,其實整個經濟社會就有陷入螺旋形下降的均貧風險─實際情況當然會比這複雜,例如分配不均、某些人獲取過多的經濟成果等也是可能的因素與影響。

長期薪資與所得停滯往均貧走的結果,這幾年其實已經顯現,預測未來則更慘─人才外流,而且以專業人才為主。

台灣的專業人才外流已多到不太構成新聞了;在學界是知名教授高薪被挖到中、港、星;產業界則是科技企業從高管一個個被挖,到專業團隊如一串粽子一樣的被拉走。至於未來,根據近來多次被引用的牛津經濟研究院 (Oxford Economics) 的人才報告,台灣到2021 年時將成為全球冠軍─人才外流世界第一,其中專業人才占外流人口的 61.1%。日前瑞士洛桑管理學院(IMD)發布的「2015年IMD世界人才報告」,台灣人才品質不錯,但「人才外流」項目在61個被評比國家中居50名(代表人才外流嚴重)。

比較悲哀的是這個結尚不知該如何解開。公部門不可能大幅調高給專業人才聘雇的報酬,一來政府喊窮,二來怕被罵。民間部門則仍持續陷在cost down的陷阱中,即使已眼看人才一個一個被挖走,還是沒有那個企業願意給高薪資,讓人才與企業獲利進入另一種良性循環。

對人才流失的原因,阿里巴巴的馬雲講得最直白又貼切:員工離職原因林林總總,但只有兩點最真實,「錢,沒給到位;心,委屈了」。企業如願拿出高薪資,是可能吸引到更多優秀人才加入,企業經營獲利與發展前景都會變好,因而又更有能力祭出更好薪資、吸引更多人才加入,這是進入一個人才與企業的良性循環。台灣則是企業儘量壓低薪資,好的人才跑了,企業經營獲利與前景更差,更無能力提高薪資,所以更壓低薪資,然後讓更多人才出走,這是進入一個人才與企業的惡性循環中。

而從政府給職棒國手每天200元零用金看─這筆零用金比麥當勞打工一天的所得低很,也比拿著看板站在路一天的收入低,台灣是整個國家都進入一個人才的惡性循環中了。何時能跳出此惡性循環?天佑台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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