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連根拔除的民族》幾被世人遺忘的全球最大難民營:面對洪災與疫情考驗的百萬羅興亞人

2018-11-20 1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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庫圖帕朗營區內的羅興亞小朋友。(Junhee Jang攝)
庫圖帕朗營區內的羅興亞小朋友。(Junhee Jang攝)

一般以為緬甸政府會以「不回應」的方式漠視國際刑事法庭的要求,沒想到緬甸政府居然做出正面反擊,批評指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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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興亞案件調查的請求沒有意義,應該取消。」緬甸政府在8月9日發布新聞稿,正式拒絕了國際刑事法庭對羅興亞迫害事件的調查請求。如此猖狂的態度讓羅興亞人尋求正義的希望之光,更加黯淡。

同樣在8月的時候,人權觀察(Human Rights Watch)也出版了一份名為《孟加拉不是我的國家》的實地調查報告,顯示現在在羅興亞難民營內,平均每人可使用的空間只有10.7平方公尺,遠低於45平方公尺的國際標準。而孟加拉政府所提出的解決方案,居然要將20萬羅興亞難民遷移至吉大港(Chittagong)外海的巴桑切爾(Bhasan Char)無人島上。島上的荒涼跟草率的態度讓人權觀察猛烈抨擊,認為孟加拉政府根本無心解決問題。

過了一年,什麼都沒有改變

緬甸政府拒不認錯、國際社會無法給予實質的制裁,再加上孟加拉政府漫不經心與社會的歧視。在迫害過了一年後,各方面的發展對於羅興亞人苦難的改變,並不大。

採訪的最後幾天,採訪團隊遇上了孟加拉的季風暴雨,間歇性的下雨讓難民營內到處都是大面積的積水與泥濘,讓採訪難度增加。趁著雨停我們深入以往不曾進入的營區拍照、探勘。「你們來這拍照有許可嗎?」一位穿著綠色格子襯衫的羅興亞大叔表情嚴肅地質問我們。腳上套著一般羅興亞人負擔不起的高筒黑色雨鞋,雙臂在胸前交岔,不友善的態度讓我們感到畏懼。「有啦!有啦!」敷衍幾下後,帶著不安的情緒我們離開了他的視線。

就在我們在爛泥地裡被跑來跑去的羅興亞小孩包圍時,這位不友善的大叔又出現在我們身邊。這次,我直接跟他打招呼,握了手並報上名字,開始閒聊起來。原來,他是這個羅興亞難民營區中的村長。發現我們是新聞團隊後,他帶我們在村子裡走來晃去,一副我們交情很深的樣子,並且大小聲的要求村民配合攝影,氣勢十足。

要帶我們出營區之前,他在一個轉角停了下來,開始跟我們用簡單的英文講述他逃離緬甸時的遭遇:「村子85個人死掉。小孩子、被丟到火焰裡。房子、焚燒、槍擊、軍人....」他的妻子也遭到波及,在醫院躺了一段時間。

過了一年,這些記憶對他來說仍然歷歷在目。

哽咽、眼筐濕紅,情緒激動。這位原本在幾十分鐘前還架勢十足、要求我們證明自己身份的羅興亞村長,談到過去慘不忍睹的回憶,在外國人的面前落下眼淚。他什麼都沒有了,剩下村長這個稱謂。當外國人來到他的村子拍照時,藉由這個頭銜,他想找回自己失去已久尊嚴。

除了過往的回憶像鬼魅般糾纏之外,難民營內的現況也讓他們感到失落。來到孟加拉幾次後,我們越來越常在採訪的日常中聽到孟加拉人歧視羅興亞難民的談話。但相反的,大多數的羅興亞人提到孟加拉都表示感激,認為他們虧欠孟加拉太多,而這位村長也是其中之一。

寄人籬下,再有怨、也要吞下去。

我們互相道別之後,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漸漸消失在這一百萬人口的難民營中。面對世界的殘酷與自己的無能為力,很難想像他要如何撐下去。現在只過了一年,羅興亞人到底還要再等幾年,才能得到你我都有的基本人權呢?

撰文/楊智強(Loop Media Team記者)

攝影/Junhee Jang(Loop Media Team攝影)

(本文初次刊登於經典雜誌)

作者介紹:

生命的更迭有如日月星辰的起落,流水的循環造就世界的脈動。地球上每一個生命都扮演了自己的角色,推動著這個循環生生不息。我們是見證並記錄這個循環的人,我們是「Loop」獨立媒體採訪團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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