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連根拔除的民族》當孟加拉用「杜特蒂式掃毒」對待羅興亞難民:他們是毒害幫兇、抑或是代罪羔羊?

2018-11-20 1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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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難民營的一角,逃到孟加拉的羅興亞小孩用風箏忘卻悲傷的回憶。(Junhee Jang攝)
在難民營的一角,逃到孟加拉的羅興亞小孩用風箏忘卻悲傷的回憶。(Junhee Jang攝)

人口比例的變化對於當地孟加拉居民而言有相當大的衝擊。從小到大跟朋友與鄰居一起生活的家鄉在短時間內湧入了大量陌生人,以及政府口口聲聲對外宣稱這些陌生人就是製造社會動盪的來亂源之一,這些因素導致了居民對羅興亞難民產生負面印象,甚至開始在羅興亞難民身上被貼上了犯罪者的標籤,恐懼與不信任氣氛導致了兩邊的關係每況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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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讓孟加拉居民還有羅興亞人的共同參與行動劇演出,讓雙方更了解彼此。」孟加拉人權組織Ain O Salish Kendra(ASK)的專案協調主任阿布阿赫曼(Abu Ahemed Faijul Kabir Farid)指出,ASK在科克斯巴札爾的辦公室特別組織團隊與招募志願者,針對這個議題召開了不少工作坊跟課程,試圖減緩雙邊的緊張關係。

「但我們怎麼說還是個小型NGO,要消弭這樣的敵意,只有我們來做是完全不夠的。」阿布阿赫曼點出了孟加拉政府與社會面對羅興亞難民相關議題消極的態度。另外,ASK也提供法律相關知識與技術的援助,希望讓羅興亞人跟孟加拉人在面對司法問題時可以得到平等的對待,但是阿布阿赫曼也承認,現實狀況跟理想中平等的目標相比,還有很大一段差距。

淡去的人道與漸濃的排外

因為邊界地區的總人口大幅上升,當地的物資出現供給失衡的狀況,導致了當地的消費水準大漲。甚至有不少願意領取低薪的羅興亞人溜出難民營到科克斯巴札爾的商家工作,讓當地人感到工作機會減少,這些變化都讓孟加拉社會裡接納「同胞」的人道主義呼聲漸弱,轉變風向,排除「麻煩製造者」的聲音則是越來越響。

「你過來!你是從哪來的?」接受匿名採訪的高階警官安華(化名)大聲質問一位在餐廳內工作的羅興亞員工。「我是巴魯卡里營區來的(Balikhli Camp)。」被質問的羅興亞人怯生生的承認自己的身份,安華冷笑了幾聲、揮揮手要他離開:「你看,這樣跑出來非法打工的狀況到處都有。」高高在上的態度透露了安華如何看待羅興亞人。但因為他的職位使然,他的看法對孟加拉政府在羅興亞事務上,有相當大的影響力。

安華是2017年8月底羅興亞危機爆發後孟加拉中央政府特命授權的警官,他帶著一支十人的高階特警組織在科克斯巴札爾進行各種犯罪調查與監視,定期向中央政府報告並且給予建議。安華對於孟加拉政府現今對羅興亞難民議題的處理態度感到不滿,他認為政府並沒有像他一樣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

萊達(Leda)營區,遠方煙囪是孟加拉人的磚塊工廠。(Junhee Jang攝)
萊達(Leda)營區,遠方煙囪是孟加拉人的磚塊工廠。(Junhee Jang攝)

「相信我,若政府沒有改變態度,這裡的狀況會越來越糟!」一邊吞吐著濃濃的孟加拉香菸,一邊啜飲加入好幾匙砂糖的紅茶,操著流利的英文的安華,舉手投足顯示出他身份的顯赫。他自豪地宣稱自己是孟加拉的愛國者,所作所為都是要為國家除去「弊病」。「在接下來兩個月的時間裡,處理羅興亞議題不會再由當地政府管理,中央政府會派一個特警排來這裡接管。」安華說出這個消息時臉上帶著驕傲,因為這個決定是由他一手催生。

「現在已經有6千個逃出營區的羅興亞人被抓回來了,但我相信這只是逃跑總人數的10%而已。」安華認為從難民營逃出、進入孟加拉的羅興亞人除了涉及人口販運以及毒品外,他還認為羅興亞救世軍(Arakan Rohingya Salvation Army, ARSA)已經在難民營中招兵買馬,並且企圖滲透孟加拉國防。

無論安華的指控是否空穴來風,他對於羅興亞人的態度反應了大多數保守孟加拉社會的聲音,他們認為羅興亞人就是各種犯罪的來源。安華甚至希望政府效仿川普築起圍牆,將羅興亞人跟孟加拉社會,嚴密隔離。

但若安華的提議被政府採納,那這個狀況跟待在飽受不平等待遇的若開邦難民管制區裡,有什麼不同?

撰文/楊智強(Loop Media Team記者)

攝影/Junhee Jang(Loop Media Team攝影)

(本文初次刊登於經典雜誌)

作者介紹:

生命的更迭有如日月星辰的起落,流水的循環造就世界的脈動。地球上每一個生命都扮演了自己的角色,推動著這個循環生生不息。我們是見證並記錄這個循環的人,我們是「Loop」獨立媒體採訪團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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