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在教科書作出變革之前,如果您的孩子在學校學到了關於二戰的話題,對於這段歷史您最想補充的是什麼,您又會如何將這些戰爭的記憶傳達給您的孩子?
A:我的孩子5歲的時候,我帶他一起去荷蘭,也去看了安妮(Anne Frank)當初躲藏的屋子。我的孩子雖然只有5歲,但是他在這間房子裡也感覺到異樣,覺得「為什麼那個女孩子要在那樣黑黑的地方」,回國後也經常提起這件事。現在他8歲了,可以慢慢開始看書了,可以開始接觸這方面的歷史,開始閱讀給兒童看的比較簡單的書。小朋友在現在的新聞裡面也注意到,為什麼北朝鮮要對我們那麼壞?美國的川普為什麼要那麼兇、為什麼要排除移民?他們現在感興趣的話題,也跟過去的經驗連結起來,我會利用這個機會講一些日本歷史上的情況。孩子有興趣的時候,也盡量去找相關的故事與繪本跟他們看。
如果我的孩子未來碰到了講述這段歷史的教科書,我會請他先分析一下這本教科書的特點,讓他自己觀察這些戰爭的歷史是從加害者或受害者觀點所撰寫,也會推薦給他相關的紀錄片跟補充資料。我不會把我的想法強加給他,讓他自己分析,也讓他跟別的國家的課本做比較,看看有哪些部分不一樣,讓他自己思考一下。
Q:二戰的歷史記憶讓日本的鄰國擔憂日本軍隊,現在當然日本沒有軍隊,但日本有自衛隊。安倍晉三一直處心積慮要修改憲法第九條,讓日本能夠擁有一支正常的軍隊。對於自衛隊成為軍隊之後,日本民眾會不會擔心日本遭遇戰爭的可能性因而提高?日本自衛隊在日本民眾心中的形象又是什麼?
A:日本的老百姓大部分覺得自衛隊是災害發生的時候,幫助老百姓的角色,主要不是打仗。民眾一般對自衛隊的印象算是好的,但是大部分的家庭不想把孩子送到自衛隊。因為自衛隊的地位不高,社會的觀感是「沒有能力的人、考不上好大學的人才會到自衛隊工作」,是一種勞動為主的工作。
一般老百姓倒不會擔心自衛隊變成軍隊之後,就會被右翼政客利用發動戰爭。不過日本的老百姓一般都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不會想得這麼多,這一點倒是我比較有危機感的地方。你的生活、你的孩子的未來都與政治問題有關,但是包括一般白領、家庭主婦,都不大願意參與政治。像是我在演講裡提到的中野監獄的問題,家長們幾乎都不知道學校裡有中野監獄的大門,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支持我要把它留下來的想法。
Q:這種對政治的冷漠,在您的學生輩中間有所改善嗎?現在的日本大學生會好一點嗎?
A:像東京大學那樣學校的孩子,來自富裕家庭的非常多,雖然也有來自貧困家庭的人,但是很少。他們從小生活過得非常好,什麼也不用擔心,他們自然也不用去關心社會或者公共政策的議題。也有關心公共問題的人,但是不多。日本大學生、高中生在2014、2015年的修憲抗爭中,也組織了很多研討會跟運動,所以日本的年輕人也可以做,但不像台灣跟香港的年輕人,往往一兩年之後就沒有了、解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