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烏地阿拉伯政府20日凌晨終於承認,沙國異議記者哈紹吉2日進入沙國駐土耳其伊斯坦堡領事館之後,慘遭沙國人士殺害,一改過去否認犯案,甚至聲稱哈紹吉當日即已離開領事館的說詞。《紐約時報》分析,沙國王室面臨2001年「九一一恐怖攻擊事件」之後,最為嚴峻的國際危機,掌握實權、疑為哈紹吉案幕後黑手的沙國王儲穆罕默德,地位是否動搖,成為各界關注的焦點。
沙國終於承認殺害哈紹吉 疑點仍未解
沙國官媒「沙烏地通訊社」(SPA)20日發布沙國政府的聲明,承認哈紹吉(Jamal Khashoggi)2日在沙國駐伊斯坦堡領事館內,與人發生衝突鬥毆,衝突加劇,最終導致哈紹吉死亡,涉案人士則企圖掩蓋案發經過。目前沙國已逮捕18人,並將王室顧問卡塔尼(Saud al-Qahtani)與沙國綜合情報總部(GIP)副總監阿西里(Ahmed al-Assiri)少將撤職。沙烏地通訊社指出,全案仍在調查,將讓涉案人士回到沙國受審。
沙國國王薩勒曼(King Salman)則下令沙國王儲穆罕默德(Mohammed bin Salman)組成委員會,重整沙國的情治組織,更新法規,確認情治單位的權力,並評估其方法與程序。不過沙國的聲明仍然疑點重重,既沒有交代18名兇手的身份,不知兇手是否與土耳其指控沙國派遣的15名「謀殺小組」有關。土耳其根據錄音檔等證據判斷,哈紹吉生前活活遭到肢解,沙國則未交代哈紹吉如何死亡,也未解釋哈紹吉遺體的下落。
王儲強勢整肅異己 王室成員難提建言
哈紹吉謀殺案使沙國王室形象大傷,《紐約時報》(New York Times)引述沙國王室內部消息,指王室成員們愈來愈擔心沙國王儲穆罕默德的治理方式。由於目前情勢不像2001年美國發生九一一恐怖攻擊,當時沙國籍的賓拉登(Osama bin Laden)與15名劫機客涉案,沙國王室成員齊心捍衛集體利益。現在王室成員就算想遏制王儲權力,仍然徒勞無功,因為王儲集大權於一身,使其他王室成員遭到邊緣化。
現年33歲的穆罕默德,2017年被父親任命為王儲之後,捨棄沙國默默進行支票外交的傳統外交政策,不僅強力介入葉門內戰,與卡達、加拿大關係交惡。另外一方面,他也塑造沙國女性有權開車,經濟起飛的新形象。這讓穆罕默德被視為沙國擺脫保守過去的新勢力。《紐時》分析,美國川普(Donald Trump)政府成為穆罕默德的粉絲,並讓他成為美國在中東政策的要角。
王儲穆罕默德集中權力之下,過去王子們分任重要大臣,在國王之下達成共識,作出重大決策的模式已不復見。穆罕默德還整肅異己,拔除許多王室成員的重要職位,去年更以打貪之名,將11名王子在內的201人,軟禁在沙國首都利雅德的麗思卡爾頓飯店(Ritz-Carlton)。哈紹吉案爆發後,土耳其指控沙國派遣15人謀殺小組活活肢解哈紹吉,如此巨大且駭人聽聞的謀殺行動,一般認為王儲不太可能不知情。王室成員就算不滿穆罕默德的管治作風,也會擔心一旦出聲反對,可能遭到穆罕默德逮捕。
In a secret interview, Saudi journalist Jamal Khashoggi spoke about the "reformist" prince implicated in his murder https://t.co/PnRjDXNpmk pic.twitter.com/K4eDQdRyNz
— Newsweek (@Newsweek) 2018年10月20日
制衡王儲權力 只能寄望國王薩勒曼
一名西方顧問向《紐時》指出,哈紹吉案引發國際關注後,連穆罕默德也「對於各界反應的嚴重程度感到震驚。」試圖處理危機,沙國宣布哈紹吉喪生後,一名了解調查過程的沙國官員向《路透》透露,王儲穆罕默德對於哈紹吉的特別行動並不知情,也沒有下令要殺害或是綁架任何人,亟欲撇清王儲與哈紹吉案的關聯。該名官員也表示,沙國有將王國的批評者帶回國的命令。
全沙國恐怕僅剩82歲的國王薩勒曼(King Salman)最有機會制衡王儲。不過穆罕默德正是薩勒曼的親生兒子,《紐時》也分析,薩勒曼一旦解除穆罕默德的王儲職務,恐怕會引起混亂,憤怒的穆罕默德會阻止撤換他的計畫,大概很少有王子想要王儲之位。
在沙國外交經驗豐富的一名西方外交官則告訴《紐時》,國王可能將安全機關的掌握權,交給其他受敬重的王子,以減少王儲權力來制衡王儲。該名外交官指出:「王室的招牌已經無可挽回地玷污了,他們在國內必須做些事情來控制他。」
The prospect that the operation that killed the Saudi dissident Jamal Khashoggi was carried out with the knowledge of Crown Prince Mohammed bin Salman has led to something his relatives never thought they’d see: a problem they can't buy their way out of. https://t.co/r4EEsNU8Mb
— New York Times World (@nytimesworld) 2018年10月20日
《紐時》指出,現年78歲的親王哈立德(Prince Khalid al-Faisal)在哈紹吉案爆發時曾獲指派前往安卡拉交涉,顯然已獲得國王薩勒曼的信任。而哈紹吉曾是哈立德同父異母的弟弟、圖爾基親王(Prince Turki al-Faisal)的顧問,哈立德可能是少數有政治高度要求國王限制穆罕默德權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