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倒數計時》英國怎麼脫歐?一次看懂「四種路線、五種參考模式」

2018-10-04 15:00

? 人氣

英國首相梅伊在保守黨年會閉幕式講話前潤色講稿,字斟句酌。(BBC中文網)

英國首相梅伊在保守黨年會閉幕式講話前潤色講稿,字斟句酌。(BBC中文網)

英國脫歐進入倒計時,離最後期限不到6個月,「離婚協議」還沒著落。在此關鍵時刻,執政的保守黨召開年會, 脫歐當然是必談話題。

[啟動LINE推播] 每日重大新聞通知

首相梅伊在閉幕致詞中宣布,脫離歐盟後的英國將「充滿希望」,欣欣向榮。之前,因為脫歐問題跟首相翻臉、辭職的前外相強森借黨代會平台再度抨擊首相的「契克斯計劃」(脫歐方案),稱其將令英國蒙羞。

脫歐總指揮、脫歐事務大臣多拉布(Dominic Raab)也在年會上嚴正警告:如果歐盟試圖把英國「鎖定」在關稅聯盟之內,那就只能「無協議脫歐」(No-deal Brexit),別無選擇。

脫歐還涉及許多其他協議,但脫歐協議和規定脫歐後雙方關係的協議是最主要的,而貿易和人員流動更是未來雙方關係中最關鍵的兩點。

脫歐是個複雜難懂又繁瑣的問題,但以下這些關鍵詞、預測和參考模式可作為入門索引。

巧克力
脫歐不只是英國和歐盟的事。這一盒歐洲巧克力的命運都將因此而改變。根據協議,加拿大對歐洲巧克力免關稅,包括英國巧克力。脫歐後就不一樣了。(BBC中文網)

與歐盟重談貿易 五種貿易供參照

作為歐盟成員,英國與世界其他地方貿易遵循的是歐盟統一簽訂的協議,總共22項跟單個國家的雙邊協議,5項涉及多個國家的多邊協議。這些協議總共涉及52個國家。

退出歐盟就意味著退出這27個貿易協議,與52個市場的貿易協定需要重新談判。

英國本身是個大市場,自帶魅力,單獨談協議也可能更有利。這方面有5種模式可供參考。

加拿大牛肉
加拿大跟歐盟雖有貿易協議,農產品進出口還是受限制。(BBC中文網)

1. 挪威模式

  • 歐洲經濟區成員,完全參與歐洲單一市場,必須向歐盟交費並遵循歐盟大部分法律,享受歐盟成員間的人員自由流動。

挪威、冰島和列支敦士登不是歐盟成員,卻是 歐洲經濟區(單一市場)成員。它們享受不受限制進入歐盟市場,代價是承擔一定分量的歐盟預算負擔、遵循共同規則和標準等歐盟法規。歐盟國家公民可以自由出入挪威,在挪威定居和工作。

挪威不必遵循歐盟在農業、漁業、司法和內政事務方面的法規。

但是,挪威對單一市場的規則制定沒有發言權。

奶酪
法國英國都有絶佳乳酪品牌,常互通有無,免關稅。脫歐後,法國乳酪進英國就得交關稅,反過來也一樣。(BBC中文網)

2. 瑞士模式

  • 歐洲自由貿易聯盟(EFTA)成員,但不是歐洲經濟區(EEA)成員,與歐盟簽訂雙邊經貿協議,覆蓋部分貿易領域,也分擔歐盟預算但金額少於挪威。沒有義務遵從歐盟法律,但必須實施歐盟的相關規則以便開展貿易;雙方人員自由流動。

瑞士與歐盟有自由貿易協議和120項雙邊經貿協議,絶大部分產業因此得以進入歐洲單一市場,但銀行業和其他服務行業受到市場準入限制。瑞士出口的產品有50%進入歐盟。

英國的銀行和金融業佔總體經濟的80%。

瑞士和歐盟人員自由流動。但2016年瑞士全民公投贊成對歐盟勞工人數加以限制,此案尚未付諸行動,就已經招致歐盟暫停相關協議、凍結瑞士參與歐盟教育項目資格,作為反制。

土耳其鋼廠工人
土耳其跟歐盟有關稅同盟,但在關鍵問題上沒有發言權。(BBC中文網)

3. 土耳其模式

  • 與歐盟關稅同盟,即向歐盟國家出口的工業產品沒有關稅和配額限制,但必須對從歐盟以外市場進口的商品徵收歐盟統一的對外關稅。

土耳其不是EEA、EFTA成員,但與歐盟有關稅同盟,就像安多拉和聖馬利諾一樣。它往歐盟出口的工業產品沒有關稅,沒有配額,但關稅同盟不包括農產品和服務產品。

土耳其必須用歐盟的稅率,不能自行規定世界其他地方進口商品的關稅,而且對這些關稅的設置沒有發言權。

4. 加拿大模式

  • 加拿大與歐盟之間的綜合性經濟貿易協議(Ceta)尚未生效,協議取消了絶大部分商品的關稅,但食品和服務排除在外,且附帶要證明出口歐洲的商品原產地的規定。
新加坡海港貨輪
新加坡和香港都是自由港,基本沒有關稅。(BBC中文網)

綜合性經濟貿易協議(Ceta)談判持續了7年,現在仍未生效。根據協議,加拿大享有歐洲單一市場優先準入資格,不需承擔挪威和瑞士那樣的義務,且取消大部分關稅,但雞蛋和雞等「敏感」食品,關稅仍不可免。

加拿大出口商必須能證明他們出口歐洲市場的商品全部是「加拿大製造」,以杜絶不符合協議規定的商品走後門進入歐盟;它們還必須採納歐盟的產品標準和技術規範,而對這些標準和規範的設立沒有發言權。

Ceta涵蓋了部分服務業。對於英國而言,這種模式無法為英國金融業提供它現在在歐盟享受的地位和權益。

插歐盟旗的寵物狗
人員自由流動不但涉及人,還有經常隨主人旅行度假的寵物。(BBC中文網)

5. 新加坡和香港模式

  • 沒有進出口關稅,單邊自由貿易。

部分脫歐派人士主張,英國應採用新加坡或香港的單邊自由貿易政策,取消一切關稅,只倚靠世貿組織框架。

沒有關稅對英國的農業和製造業有巨大的負面影響,工黨和左派陣營對此支持度不高。

世貿組織圖標
部分脫歐派人士主張,英國應採用新加坡或香港的單邊自由貿易政策(BBC中文網)

默認選項:世界貿易組織(WTO)規則

  • WTO的規則適用於全體成員,不牽涉人員自由流動、分攤預算、採納歐盟法律等條件。不過進出商品必須達到歐盟標準,需要支付歐盟的部分關稅,服務進出口受限制

如果最後只能「無協議脫歐」,那麼英國的貿易將遵循作為默認選項的WTO規則。這意味著英國和歐盟相互徵收跟其他國家同等的關稅,實施同等的貿易限制。

這是因為WTO規則允許成員國對貿易伙伴採取優惠政策的空間很小,少數的例外是在簽訂了全方位雙邊貿易協議的情況下,允許雙方相互優惠。

脫歐談判的六個關鍵詞

A steel worker works in front of giant iron melting pot in Kardemir Iron and Steel Factory in Karabuk, north-western Turkey (26 August 2005)
脫歐倒數計時,英國國內對脫歐方案的爭論正打得火熱。(BBC中文網)

進入脫歐倒計時,這幾個詞會更常出現。

1.「無協議脫歐(No deal):雙方未能根據《里斯本條約》第50條規定,在2019年3月29日最後截止期限前,就英國如何脫離歐盟的具體條款達成正式協議,也沒有就未來雙邊貿易達成協議。在無法延期、沒有協議的情況下脫歐,意味著沒有過渡期,一切嘎然而止。

2. 契克斯計劃(Chequers:英國首相梅伊提出的脫歐計劃,2018年7月6日在首相官方鄉間別墅契克斯舉行的內閣會議上通過。核心內容包括適用於雙邊商品貿易的「通用規則手冊」,以及英國脫歐後,與世界其他經濟體進行貿易談判期間,保證英國和歐盟維持無摩擦貿易往來的海關協議。計劃中包括終止人員自由流動條款。

根據人員流動自由的規定,歐盟成員國加上挪威、冰島、列支敦士登和瑞士的公民可以自由往來、定居、學習、工作而不需簽證,也沒有技術要求。英國政府已經宣佈,脫歐後目前在英國生活和工作的歐盟公民權益不受影響。

3. 軟脫歐(Soft Brexit):脫離歐盟,但在關鍵領域盡量貼近歐盟。按照這個粗略的概念,英國可能留在歐洲單一市場或關稅聯盟內,或者兩個成員資格都保留。為此英國可能需要在人員自由流動方面做出讓步,比如允許歐盟公民在英國定居、工作、享受公共服務和福利等。

4. 硬脫歐(Hard Brexit): 英國和歐盟之間斬斷現有的絕大多數連結,反脫歐陣營常批評隨此而來的混亂,將導致經濟受損。

5. 挪威模式(Norway Model):根據這個模式,英國留在歐洲單一市場內, 但必須允許人員自由流動、向歐盟預算供款(金額比現在要少)、遵守歐盟的大部分規則,作為交換條件。

6. 關伙伴 ,又稱混合模式(Customs Partnership):允許英國和歐盟之間的商品貿易過關免檢,甚至可能消除愛爾蘭邊境難題,因為根據此模式英國可以代表歐盟對來自其他地區的商品抽關稅。如果這些貨物進入英國市場,而英國關稅又較低,則相關的商貿公司可以申請退還關稅差額。

"最佳脫歐協議"
英國保守黨2018年年會主要議題之一就是脫歐。標語上寫的是「最佳脫歐協議」。(BBC中文網)

四種脫歐路線:軟、硬、去、留

英國脫歐進程未來將如何推進?
現況可以說是列車已離開站台,但是前方有4條岔道。

1. 無協議脫歐:也常被用來指「硬脫歐」,即快刀斬亂麻,分道揚鑣,徹底退出歐盟,以世界貿易組織(WTO)成員身分與歐盟和世界相處。英國對歐盟的出口將跟其他國家一樣過海關交關稅。 支持者認為這意味著全新的開端,英國得以真正作為一個獨立國家跟世界各國簽貿易協定。反對者認為這將在邊境、海關造成巨大混亂,英國國內食品價格大漲,商品匱缺。

2. 有協議脫歐:雙方就如何英國退出歐盟的方式和具體條款達成協議,就英國脫歐後雙邊的各種關係達成框架協議,主要涉及貿易和人員流動。梅伊的目標是在收回法律、財務和邊境自主控制權的同時,盡可能維持無摩擦雙邊貿易,避免在北愛爾蘭設立有形的邊境。但這個設想遭到脫歐、留歐陣營的批評,歐盟也不同意。在最後時刻到來前,談判仍在進行。

3. 留在歐盟:脫歐已經進入倒計時,表訂時間是2019年3月29日晚上格林威治時間23:00點。若在此階段反悔,英國政壇將臉上無光,或許還需要先舉行大選換個新首相才有可能。圍繞英國脫歐決議是否能逆轉,歐盟內部也有爭論。如果英國按第50條規定退出歐盟,然後立刻重新加入,需要得到歐盟成員國全體同意。

另一種不太正式的留歐版本,類似於「軟脫歐」,是跟歐盟達成協議, 留在海關聯盟和單一市場內,接受人員自由流動,遵從歐盟法庭裁決。這跟不脫歐差別不大。

4. 再次公投:英國政府已經排除這種可能性,但還是有人在爭取再次公投。鑒於議會難以就脫歐方式統一立場,有可能就梅伊跟布魯塞爾達成的協議舉行公投,由此突破僵局推動事態發展。在野的工黨希望提前大選,而不是再次公投。

關鍵字:
風傳媒歡迎各界分享發聲,來稿請寄至 opinion@storm.mg

本週最多人贊助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