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高雄市選情異常熱烈，民進黨上至中央陳菊、洪耀福，地方下至9位立委和20多位市議員，都接連對韓國瑜進行政治攻擊，讓過去被民進黨視為推西瓜也會上的高雄市長選情，一時之間甚至還蓋過台北市，驟然成為全國選情焦點。那到底高雄選情如今戰況如何？陳其邁是如何從躺著選嚇到爬起來求助中央？北漂族對此次選情的影響？韓國瑜這一仗竟可能打碎蔡英文連任的美夢？本文便將針對以上問題逐一分析。
高雄選戰已然白熱化
自韓國瑜出線國民黨高雄市長初選，代表參選後，從2017年8月開始至今的18份民調中，民進黨的陳其邁皆領先韓國瑜。以TVBS為例，在2017年8月時，陳以59%領先韓達28%，然而事隔一年，在2018年7月時，差距卻縮小到僅剩8%。到9月時，更以39%比35%，拉近到4%；另一份在立場上曾被質疑屢發有利綠營民調的大社會民調，在2018年6月時公布陳以46.9%領先韓達23%。然而3個月後，大社會民調於9月的民調，差距亦縮減至11%。
此外，根據8月份以後的10份民調，陳韓兩人的差距最多為自由時報的12%，最少為聯合報的2%。這也就是說，高雄至今選情已然白熱化，韓國瑜後來居上，領先的陳其邁已然失去優勢，而必須正面迎戰韓的攻勢。
就目前TVBS的民調來看，在9月調查中，有高達81%表示會去投票，高於7月的72%，印證前述選情白熱化的推論。TVBS也根據此項數據，預估2018高雄市長投票率為69%，略高於2014年的66.44%。而根據高雄市民政局資料，截至2018年8月底，高雄市超過20歲之人口為211.7萬票。結合TVBS之預測，年底高雄大約會開出148.2萬張票左右。
陳其邁民調下滑的原因：淺綠、年輕選民流失
就選民結構來看，雖然韓陳兩者差距縮小，但高雄市仍綠大於藍，民進黨(22%)加時代力量(8%)的政黨支持率為30%、國民黨18%、中立40%。然而在6月時，此項數據民進黨為25%、國民黨仍為18%、中立為37%。從此來看，民進黨，或是陳其邁在7月至9月間所流失的選票，多本為淺綠族群，然因對民進黨或陳其邁近來的表現失望，所以轉而成為中間選民。
就年齡結構上來看，根據TVBS九月民調，韓國瑜的主要優勢在於40至59歲，傳統被視為經濟選民的族群，在60歲以上的意識形態選民則相當弱勢，落後近2成，而在20至39歲的青壯選民，兩人則大致呈五五波局面。
然而更有意思的是，在TVBS七月民調中，韓國瑜在20至39歲青壯族群的支持率可以說是遠遠落後於陳其邁，平均達23.5%的差距。然而在9月時，差距卻大幅縮小到2.5%。更值得注意的是，韓在40至49歲小升，50歲以上大致相等；陳在40至49歲小降、50歲以上小升，也就是說，陳其邁在三個月內喪失的選票主要來自於20至39歲的青壯選民，平均下滑達11%，而韓總體支持率上升的原因也來自於青壯選民，平均成長達10%。
選情關鍵：北漂族與公投
所謂的高雄北漂族，大抵是指因經濟、社會等因素，北上就業、安居的高雄人，此族群尤其以20至39歲居多。而由於統計困難，目前北漂族並無確切的數字，韓陣營估計達50萬。若以高雄市20至65歲戶籍人口目前有171萬人，參照107年上半年，高雄134.4萬的就業人口推估，有戶籍的北漂族可能在35萬人左右。當然，失業率等勞動因素可能會將低此一數字，然而由於如外縣市至高雄就業等因素亦會增加，在諸多因素的綜合考量下，韓陣營的50萬推估，可能並未與實際數字相差太多。而無論是35萬，還是50萬，事實上都明確顯示，北漂族對於此次高雄市選舉結果舉足輕的影響地位。
有論者可能會認為北漂族，由於經濟成本和政治效能的關係，返鄉投票的意願將相當低落，因此不會像韓陣營般所述，對選情影響至關重要。然而相當有意思的是，此次的地方選舉與過往不同，拜公民投票制度放寬，因此年底的公投綁大選，事實上就會吸引到許多過往厭惡政治、認為無法改變高雄的北漂族返鄉。尤其是青壯族群最為關注的婚姻平權與反婚姻平權系列公投。因為根據台灣民意基金會9月的民調，在年齡結構上，20至24歲族群中，有75.3%的人會為「同性婚姻合法化」議題去投公投票、在25至34歲中，亦有52.6%會。以最低標準來看，35萬北漂族投票率為5成，亦有17萬張選票，這就使得過往被認為投票率低的北漂族，將意外在公投議題的帶動下提高投票率，成為此次高雄選戰的關鍵族群。
此外，由於北漂族由於無法透過傳統的住宅電訪，來進行民意調查，因此這些族群，事實上都是民調黑數，無法彰顯在民調數字上。而從常理來看，北漂的青壯族群，相較於留居於高雄的，將更為不滿民進黨的長期執政。
而在兩大陣營中，韓國營主攻高雄的北漂族已久，每週甚至還會抽空前往台北，爭取媒體曝光，將選戰主軸定位這些因為高雄無法提供良好工作條件，而被迫遠離家鄉的青壯族群；陳其邁陣營在此前，皆拒絕承認高雄衰敗，無法提供良好的工作條件，導致大量青壯人口外流的事實，反而指責韓國瑜抹黑、唱衰高雄，因此為積極爭取北漂族的支持。然而隨著韓國瑜的策略奏效，民調拉近，陳其邁最近也開始爭取北漂族的認同，甚至還推出形象影片。但由於高雄北漂現象，源自於民進黨執政20、30多年來的結果，因此陳的影片，自然惹起許多批評。
所以說，如果推測韓國瑜擁有更高的北漂族群支持率，那由於北漂族無法被民調所調查到，因此實際上，韓在20至39歲的族群中，將比TVBS所呈現的數值來得更佔優勢。也就是說，目前韓陳之間4%、8萬票的差距，很可能早已被17萬的北漂族所扳平。
韓國瑜可能的隱憂：「中間」選民真的中間嗎？
雖然說在一年之間，陳其邁的支持度從59%跌落2成到39%，然而韓國瑜的支持度卻僅從28%上升7%到35%。這也就是說，有一定比例的選票其實並未流至韓國瑜身上，而可能選擇不去投票，或是隱藏自身的政治態度。
這樣的論點，也與前述政黨結構，泛綠小降，泛藍不變，而中間選民比例在7月至9月間，小幅上升的趨勢相符。也就是說，目前高雄的40%中間選民，有一部分其實是從泛綠，特別是淺綠轉變而來。而導致這樣的變化，最主要的原因，應該還是在蔡英文中央執政不利的因素，導致整個選民結構因此變動。
而如果說，隨著民進黨中央淡化在高雄選舉的參與程度，或是陳其邁開始表達對蔡英文政府某些政策的不滿，舉凡能源、空汙、勞權等議題，那這些因不滿蔡政府而從淺綠轉中間的選票，則確有可能回流到陳其邁身上。
不過就目前來看，在7月至9月間，中間選民從37%增加到40%，但韓國瑜在中間選民的支持度係從31%成長到36%、而陳其邁則從25%成長到28%，兩人差距則從6%擴大到8%。也就是說，中間選民的增加，反而是增加韓國瑜的支持率。從此來看，高雄此次的中間選民，或許就不若陳其邁陣營口中般，是可以用守護「台灣價值」、「高雄價值」這種情感勒索回來的票。
高雄市長選舉台北化？
就目前來看，無論是7月還是9月的民調，兩人各自在民進黨和國民黨的票源都相當鞏固，皆能掌握到8成以上支持；中間選民部分，則如同前述，韓國瑜小優，略勝陳8%；而導致目前陳其邁仍然領先韓的原因，除了民進黨盤本身就大於國民黨外，最主要的因素，或許就在於時代力量的支持者，目前陳以48%的支持度領先韓的28%。不過對於陳其邁來說，這個數字在7月時則為66%比24%。結合前述陳其邁所流失的票源多來自於淺綠、中間族群，也就是說，陳在這兩個月所流失的選票，很可能就來自於年輕、淺綠的時代力量支持者。事實上，也就是意識形態較薄弱的青壯族群。
從此來看，就可以說韓國瑜在這三個月的打法相當有效吸引到中間，甚至是淺綠，以及年輕選民的支持，而民進黨和陳其邁的做法，則可能因過於保守，而流失大量中間、年輕選民的票源。如果此一趨勢持續發展，那高雄市此次的選戰趨勢就會成為由亟欲改變高雄的青壯、經濟族群，對決較受意識型態及過往經歷限制的60歲以上族群之對決。從年齡結構上來看，確實為六都之中，或是全國之中，最類似於台北市的選戰格局。而一旦高雄市選舉跳脫出藍綠對決，轉往世代對決，或是不滿民進黨與支持民進黨的對決，那對韓國瑜來說，無疑就是通往勝選、翻轉高雄的最後一哩路。
韓國瑜在高雄一搏竟敲醒蔡政府的喪鐘？
具體來看，以TVBS九月民調扣出未表態者加權及69%投票率推估，陳其邁目前得票率大約在52.7%、可得78.1萬票，韓國瑜則為47.3%、可得70.1萬票，雙方差距僅8萬票。對比於2014年，陳菊以99.3萬大勝楊秋興近55萬張票的差距。就可以明白，民進黨這四年來在高雄流失多少選票。
而如果說，民進黨在11/24於高雄敗選，亦或是差距在10萬以內，這對於蔡英文來說，都會是戰略性的重挫，連動到2020年綠營在南部選情的大盤。因為就目前蔡英文在北部的施政滿意度來看，一旦蔡無法透過南部的票源來彌補在北部的差距，那韓國瑜2018年在高雄吹響的號角，無疑就會是蔡英文在2020年的喪鐘。
＊作者為國家政策研究基金會助理研究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