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人在國際社會被孤立、忽視的程度無法想像!」嘗盡挪威冷暖,約瑟夫上法院力爭國籍正名

2018-09-29 0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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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6月起,挪威移民局將旅居挪威的台灣人改為「中國籍」,一群台灣留學挪威的學生相當不滿,當時在挪威攻讀人權法碩士的約瑟夫,決定號召在挪威居住的台灣人,發起「在挪台灣人國籍正名運動」,希望將台灣人的國籍從「中國」改為「台灣」。儘管向挪威政府的訴願遭駁回,這群台灣人仍不放棄,今年8月決定發起群眾募資,目前已募集逾新台幣285萬元,最快於10月底正式向挪威奧斯陸地方法院提出民事訴訟,有望成為由台灣民間發起,以訴訟爭取國籍正名的指標性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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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挪台灣人國籍正名運動發起人,29歲的台灣青年約瑟夫(Joseph)9月在台北接受《風傳媒》專訪,約瑟夫態度誠懇、談吐溫和,看來不像是相當熱切的社會運動者。然而這位台大法律系畢業、曾任2年律師的法律人,正是期盼讓國際社會正視台灣人身分認同權的重要推手。

都曾因「不屬於你的戰爭」犧牲 挪威、台灣命運大不同

約瑟夫少年時期就與挪威結下不解之緣,國中時因為成績好,老師送他一本挪威作家喬斯坦.賈德(Jostein Gaarder)所著的哲學小說《紙牌的秘密》(Kabalmysteriet),從此讓他對挪威有所關注,「好奇距離台灣這麼遠的國家長什麼樣子?」直到上了大學,約瑟夫更加認識北歐平等思想,加上讀到作家李濠仲在挪威的深入觀察,讓他發現挪威與台灣在歷史上其實有許多「可比性」。

挪威歷史上常成為鄰國侵占的目標,1534年,原與丹麥組成聯合王國的挪威被迫降為丹麥的一省,直到19世紀拿破崙戰爭結束,力挺法國的丹麥打輸瑞典,於1814年簽訂《基爾條約》(Treaty of Kiel),將挪威割讓給瑞典。約瑟夫說,這有如1895年甲午戰爭後,清朝與日本簽訂《馬關條約》,割讓台灣給日本,「不屬於你的戰爭,最後卻犧牲你這塊土地,還有土地上的人民。」

描繪挪威國民大會1814年制定憲法的畫作。(Wikipedia / Public Domain)
描繪挪威國民大會1814年制定憲法的畫作。(Wikipedia / Public Domain)

儘管挪威被瑞典併吞,此後的命運卻和台灣大不相同。1814年5月17日,挪威國民大會制定憲法,並宣布獨立,後來遭瑞典入侵,組成「瑞典及挪威聯合王國」,但仍保有憲法。1905年,瑞典與挪威因為領事問題交惡,挪威議會毅然決然與瑞典脫離關係。儘管瑞典視挪威獨立為「叛亂」,仍同意挪威舉行公民投票,結果85.4%的男性登記選民投票,高達99.95%的選民贊同挪威獨立,瑞典政府眼看民心思變,同意挪威獨立。挪威制定憲法的5月17日也成為國慶日,約瑟夫指出,在挪威留學期間,每到國慶日,看到挪威人對國家的認同感,讓他非常感動。

挪威學界對台認識「還停留在國共內戰」

約瑟夫任職2年律師後,2015年赴挪威奧斯陸大學攻讀人權法碩士,並觀摩挪威以「修復式司法」為理念,讓受刑人出獄後順利接軌社會的獄政系統。然而在挪威申請居留證時,約瑟夫卻和許多台灣人一樣被註記為「中國」(Kina,挪威語的中國)籍,讓他「很驚訝」,決定和台灣駐挪威代表處反映,代表處則以「2010年之後一直處理中」來回應,讓他不禁感嘆:「如果我們單純仰賴外交系統糾正錯誤的話,好像看不見改正的一天。」後來台灣駐挪威代表處更於2017年9月遭裁撤。

「台灣人在國際社會被孤立、忽視的程度是你無法想像的。」約瑟夫說,他出國之後才強化「我是台灣人、不是中國人」的身分認同,而且到了挪威讀人權法才發現,連研究國際關係的挪威教授、同學,都對台灣民主化歷程一無所知,「他們還停留在國共內戰的觀念,以為現在還是『兩個中國政府』在爭奪代表權。」甚至有挪威人以為台灣內部的人口組成,完全是隨著國民黨政府撤退來台的民眾,而忽視台灣的殖民歷史。約瑟夫分析,挪威與東亞並沒有太深刻的地緣糾葛,加上北歐均為社會福利國家,意識形態偏左,讓他們對以往共產主義掛帥的中國較友善。

在挪台灣人國籍正名運動發起人約瑟夫(Joseph)手上貼著台灣黑熊貼紙。(蔡亦寧攝)
在挪台灣人國籍正名運動發起人約瑟夫(Joseph)手上貼著台灣黑熊貼紙。(蔡亦寧攝)

挪威朋友:「台北不是首都,因為台灣不算國家」

挪威作家賈德的名著《蘇菲的世界》(Sofies Verden)曾提出兩個關鍵問題:「你是誰?」「世界從何而來?」約瑟夫說自己有如冥冥中註定,被牽引到挪威,同樣也要回答這兩個問題。他曾參與挪威朋友家中的派對,其中有個遊戲是要講國家首都的名字,講不出來就要罰喝酒。「我就講台北,但是我旁邊的挪威朋友說,台北不是一個首都,因為台灣不算一個國家。」這番話讓他很挫折。

約瑟夫還分享,一位美國教授來挪威的人權中心演講中國監控人民,其中有一幅中國地圖卻納入台灣,讓約瑟夫「當下一直在想是不是要起身反映。」約瑟夫最終沒有起身,讓他極為後悔,這股沒能為台灣人辯護的悔恨,也成為他後來義無反顧推動「在挪台灣人國籍正名運動」的動力。

在挪威的台灣人不滿被註記為「中國籍」,將向挪威政府提出訴訟,並設計正名運動貼紙。(在挪台灣人國籍正名運動提供)
在挪威的台灣人不滿被註記為「中國籍」,將向挪威政府提出訴訟,並設計正名運動貼紙。(在挪台灣人國籍正名運動提供)

發起募資提集體訴訟 約瑟夫:台灣人不甘心就該讓世界知道

約瑟夫2016年11月在「台灣人在北歐」臉書專頁上,提出集結在挪威的台灣人,向挪威政府提出「集體訴訟」的構想,成立挪威居留證訴訟核心團隊。2017年3月,團隊正式向挪威移民局(UDI)提出訴願,卻於同年11月遭駁回,移交挪威移民訴願委員會(UNE)審理訴願,仍於今年3月遭駁回。

約瑟夫力推的「在挪台灣人國籍正名運動」,今年5月獲挪威第一大報《晚郵報》(Aftenposten)報導,他們更企圖走司法途徑,先向挪威奧斯陸地方法院提起民事訴訟,並於8月開啟集資行動,目前已獲得逾新台幣285萬元捐款,達成第二階段目標,集資行動即將於30日結束,團隊將於10月底、11月初正式向挪威奧斯陸地方法院提出民事訴訟。

約瑟夫感謝各界贊助,並談及自己發起運動的想法:One Person can make a difference, but many people can make an impact(一個人能創造差異,但更多人能創造影響力。)他指出,台灣人若對自己的國籍不甘心,就應該讓國際社會知道,「我們台灣人為什麼不能去創造一個判例?讓國際社會知道國籍是重要的價值,而且不只是道德價值,必須用法律守護。」約瑟夫期盼能在法庭上充分運用各界提供的力量,讓國際社會看見並尊重台灣人的身分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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