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遺忘的20世紀第一場種族滅絕》德國歸還殖民地遭屠殺原住民遺骨　但既不道歉更不賠償

20世紀初，德國在當時的殖民地「德屬西南非」（今納米比亞）建造集中營、虐殺當地原住民，造成約10萬人喪生，被普遍認為是「20世紀第一場種族滅絕」，早於納粹屠殺近30年。德國政府2016年開始正視這段血跡斑斑的殖民史，與納米比亞商討補償事宜，但時至今日仍沒有做出實質的道歉與賠償舉措，並因態度拖沓飽受批評。為緩解各界抨擊，德國29日將當年用於「生物實驗」的部分原住民骨骸歸還給納米比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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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淋淋的殖民歷史：20世紀第一場種族滅絕

19世紀末，歐洲列強興致勃勃地「瓜分非洲」（Scramble for Africa），紛紛在非洲各地建立殖民地。當時剛完成統一的德意志帝國也積極擴張海外勢力，1884年入侵非洲西南部，並在接下來的幾年控制了納米比亞全境，命名為「德屬西南非」（Deutsch-Südafrika）。

不滿土地與牲畜遭到殖民者掠奪，「德屬西南非」的原住民族「赫雷羅」（Herero）於1904年1月起義反抗暴政，雖然當地另一部族「納馬」（Nama）也加入赫雷羅陣營，比肩對抗外來者，仍不敵擁有人數與武器絕對優勢的德國「護衛軍」（Schutztruppe），原住民族慘遭血腥鎮壓。出於復仇心態，德軍領導人托塔（Lothar von Trotha）將軍在同年10月下了一道滅絕令：「無論是否持槍、不管有無牲口，所有赫雷羅族人，格殺勿論。」隔年納馬族面臨同樣命運，據信約有1萬人被屠殺。

除了直接殺害以外，德軍對原住民族的殘酷行徑還包含將赫雷羅族人驅往沙漠，任其渴死，建造集中營強迫他們勞動，甚至拿他們做生物實驗，企圖在科學上證實德意志人的基因比「次等的」非洲原住民優秀，為自己的殖民暴行找正當理由。

遲到了100年 來自德意志的道歉卻只是「個人發言」

2004年、大屠殺發生後100年，時任德國經濟合作與發展部部長菲喬雷克─措伊爾（Heidemarie Wieczorek-Zeul）出訪納米比亞時，淚流滿面地正式道歉：「我們德國人承認自己應該在歷史上、政治上、倫理道德上負起責任，並承認自己犯下的過錯。」正當納米比亞以為德國終於願意彌補歷史傷痛，德國當局卻潑了一桶冷水，宣稱這遲到百年的道歉僅代表菲喬雷克─措伊爾的。

近10年來，不少德國政府官員表態，認為當局應主動補償過去鑄成的大錯，德國政府卻直到2015年才肯正式承認「赫雷羅與納馬大屠殺」，並與納米比亞展開協商，討論道歉與賠償事宜，特別是兩國對此殖民往事的共同聲明書寫內容。

對猶太大屠殺深切反省，殖民歷史罪責卻輕描淡寫？

正式展開協商以來，由於德國政府態度搖擺不定，兩國一直無法達成共識，以國家為名的正式道歉也因此遙遙無期。德國主要談判負責人、國會外交委員會主席波倫茲（Ruprecht Polenz）早已表態，不可能將賠償金直接付給屠殺受害者的子孫，而是會轉為援助的形式，交給納米比亞政府。眼看德方敷衍塞責，納米比亞耐心漸失，赫雷羅族談判代表魯柯洛（Vekuii Rukoro）2017年1月在紐約提起告訴，要求德國賠償。

德國漢堡大學（Hamburger University）非洲歷史學者茲梅赫（Jürgen Zimmerer）表示：「德國的自我批判聚焦於猶太人大屠殺，雖然這樣正確，但這同時意味著，德國對於殖民歷史的關注相對太少，很多政治人物似乎對於這些罪行的嚴重程度一無所知。」

德國在殖民時期從非洲掠奪的文化遺產近日也成為輿論焦點，例如柏林自然史博物館（Museum of Natural History）的腕龍骨架模型就是從東非的殖民地（今日坦尚尼亞，Tanzania）帶回德國。預計於明年柏林登場的「洪堡論壇」（Humboldt Forum）動物行為學特展，此舉也遭抨擊是「展示殖民時期『成果』」，連帶讓這個號稱德國規模最大、最有野心的文化展覽計畫，蒙上陰影。

同樣反省殖民歷史罪責的還有法國，馬克宏（Emmanuel Macron）總統去年承諾，要在5年內將竊取自殖民地的所有文物歸還原主，不少德國人認為德國政府也應該跟上法國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