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選摘(3):在自己的世界裡 為全面內戰乾杯

2015-05-09 0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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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安門前的紅衛兵。

天安門前的紅衛兵。

八月十八日,中全會落幕後五天,毛澤東、林彪等人站在天安門城樓上,向數十萬名集聚在廣場上的紅衛兵揮手致意。許多學生壓抑不住激動的感情,喜極而泣。「毛主席萬歲!」的口號響徹雲霄,〈東方紅〉、〈大海航行靠舵手〉的歌聲縈繞全場。許多男女青年學生在花團錦簇下載歌載舞。紅色大旗在人海中飄揚,領袖的巨幅肖像高擎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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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毛澤東別上紅臂章的宋彬彬,當時她的名字應毛澤東改成「宋要武」。
為毛澤東別上紅臂章的宋彬彬,當時她的名字應毛澤東改成「宋要武」。

一個年輕的女紅衛兵受邀上台,把繡著「紅衛兵」字樣的鮮紅臂章綁到主席的左臂上,全場歡聲雷動。無數的照相機咔喳咔喳搶鏡頭,電視及電影攝影師忙著錄下這個歷史鏡頭。毛澤東朝這位戴副大眼鏡的瘦女孩笑著問:「妳叫什麼名字呀?」

她僵在那裡,怯生生地答說:「宋彬彬。」

毛澤東揚起眉毛說:「妳應當要武嘛!」說著說著,他大笑起來。

這個羞澀的小女孩窘得完全說不出話來。但是,和偉大的舵手有此歷史機遇的一會之後,她改名「宋要武」。

她的同志們把主席的話奉為綸旨,更堅決投入行動。

同一天,毛澤東接見北京大學附設中學十八歲的女學生彭小蒙。她因為以銅扣皮帶狠打工作組組長張承先而名揚全國。五十一歲的張承先是中央華北局宣傳部副部長,他的年紀、他的職位都不足以讓小女孩打不下手。毛澤東一聽到彭小蒙的「英勇事蹟」後,十分欣賞她的兇狠。一九六六年八月一日他給清大附中紅衛兵的信中,就提到「小彭」,給她「熱烈支持」。

當年紅極一時的小紅質彭小蒙。
當年紅極一時的小紅質彭小蒙。

八月十八日接見彭小蒙時間雖短,意義重大。毛澤東精神奕奕,還會說笑。他逗彭小蒙玩,還揮舞雙手做游泳狀、教她如何游泳。但是當彭小蒙問到今後紅衛兵該做什麼時,他立刻變得很嚴肅。他熱烈地回答:「當然是造反嘍!不造反、改不了壞東西。第一是鬥、第二是批、第三是改造。這一切都要遵守〈十六條〉去做。」政治危機因此更加劇烈,文革愈來愈沾染鮮血。一九六六年八月十八日天安門大遊行之後,紅衛兵從大、中學校園走上城市街頭。

暴力風潮迅速席捲全國。這齣血腥大戲的主角不是大學生,而是青少年,在全面放縱的氣氛中沖昏了頭的中學生、甚至小學生。他們只是還沒長大的小孩,彷彿聞到血腥味的幼狼,這些無知的狂熱分子幻想著自己是除四舊—舊思想、舊文化、舊風俗、舊習慣—以及打倒走資派的巨人。全國有一千三百多萬這樣的小孩。毛澤東藉著他們搧起文化大革命的野火。他以他的「指示」、呼籲和大字報毒化這些小孩的心靈,犯下最傷天害理的罪行。天底下還有什麼事比褻玩年輕人更可惡?

北京市,光是八、九兩個月內,瘋狂的年輕人就殺害一千七百七十三個有走資派之嫌的人。同一時期的上海,有一千二百三十八人喪生,其中七百零四人因不堪年輕的紅衛兵羞辱而自殺身亡。公安部完全不介入。公安部部長嚴格遵守偉大舵手的指示,告訴他的部屬:「最後分析起來,壞人就是壞人。因此他們被打死了,也不是悲劇!」一九六六年八月二十一日,中共中央通過一項決議,禁止公安部干預「革命學生」的行動。解放軍總參謀部和總政治部在同一天也對軍隊下達同樣的禁令。

年輕人迫害的首要對象是他們的老師。某些學校的紅衛兵把教室改為牢房,把所謂「資產階級反動當局黑幫」分子的老師抓來羞辱。這些老師被羞辱、毆打、動刑,許多人差點就給活活整死。中南海對面、北京第六中學的音樂教室就是這樣一處牢房。他們在牆上用老師的鮮血寫上:「紅色恐怖萬歲!」年輕人對這個口號的瞭解就是如此。「在這場文化大革命中,我們學校被資產階級知識分子控制的現象,必須完全改過來。」

宋彬彬即使最紅的紅衛項,其父宋任窮也在文革中遭嚴厲批鬥。
宋彬彬即使最紅的紅衛項,其父宋任窮也在文革中遭嚴厲批鬥。

受到免責權的鼓舞,從一九六六年九月起,首都和其他城市的紅衛兵開始分散到全國各地去,到處播撒不幸和恐怖。他們在旅行中無可避免會到韶山沖、井岡山、遵義和延安等「聖地」朝覲。他們在開導落後的群眾、拔除走資派大毒草之餘,到處發現目標。毛澤東非常高興聽到這些「革命創舉」:

讓他們去嘛,留些人輪流看家就行了。他們要開介紹信,就統統開,管他是左派、右派。文化革命委員會的人要去,也可以讓他們去……對外來的學生,要給他們搞伙食。有人說沒有房子住,哪裡沒有房子住?房子多得很,這是藉口[不讓學生去]。

受到好消息激勵,毛澤東在八月底向《人民日報》同仁提到:「不需要在年底結束文化大革命。我們先讓它持續到農曆年[即一九六七年二月初],然後再說。」

「革命學生」對於偉大舵手的支持十分熱切。有個參與者回憶說:「我們不是遊客……我們是上戰場和舊世界作戰的士兵……從現在起,我們不必再羨慕我們的父母參加革命戰爭的英勇事蹟,遺憾我們出生太晚……我們將要啟發、組織群眾,挖出潛伏的敵人,為文化大革命的最終勝利流血、犧牲。」一九六六年,寫下這段回憶的作者年僅十五歲,我們不可能懷疑她青少年的純真熱情。可是,她不必像那些被她和她的同志掃進走資派行列的人一樣,她不需要流自己的血。這些被打為走資派的人,和那些「死守舊文化」的人,求饒也沒用。這些宣揚「四新」—新思想、新文化、新風俗、新習慣—的「傳教士」引以為傲的,正是他們的革命比他們父母的革命更無情。

文革時期的人民日報。
文革時期的人民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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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非所有的黨領導人都歡迎紅衛兵。許多人都很不安,其中不少是中央委員。黨領導圈內的鬥爭持續到九月。那些還保持理智的人設法遏抑混亂,冀望經濟不再陷入危機。九月中旬,腦筋清醒的中央官員以周恩來為首,說服毛澤東批准一道禁令,不准工人及農民加入紅衛兵運動。但是,正宗毛派分子旋即對劉少奇集團又祭出重擊。十月中旬的中央工作會議上,林彪點名攻擊劉少奇和鄧小平,指控他們走「壓制群眾、反對革命」的路線。他的發言明顯是得到毛澤東的核可。江青雖然不具中央委員資格,也參加了會議。從八月底起,陳伯達工作繁重,分身乏術,江青已經形同中央文革小組組長。

劉少奇必須做自我批評。十月二十三日,他在工作會議上發表談話,結束了他的政治生涯。鄧小平隨即跟進,也承認錯誤。

毛澤東沒有出席頭兩個星期的工作會議,但是他透過林彪、周恩來、陳伯達和康生,掌控會議的發展。直到十月二十五日,也就是劉少奇和鄧小平自我批評之後兩天,他才出現在議場。他開始迂迴地、甚至溫和地批評自己因為不在第一線、而待在所謂的第二線太久了,以致「沒有注意日常事務」。接下來,他發動攻擊。

這次會議兩個階段,頭一個階段,大家發言都不那麼正常,後一個階段經中央同志講話,交流經驗,就比較順了,思想就通了一些。運動只搞五個月,可能要搞兩個五個月,也許還要多一點……五個月文化大革命,火是我點起來的,時間很倉促。與二十八年民主革命和十七年社會主義革命比起來,時間是很短的,只有五個月。不到半年,不那麼通,有牴觸情緒,是可以理解的……我看衝一下有好處,多少年沒有想,一衝就想了。

隔了一陣子,在會議結束後,毛澤東顯然很欣喜他贏了緘默不語的中央委員會,他又說:

娃娃要造反—我們必須支持他們。讓他們自己走;我們不應該怕他們會犯錯……如果我們不開始向「小將」學習,我們就完了……群眾一上場,妖魔鬼怪就會消失。嚴格講,天底下沒有妖魔鬼怪;它們只存在於某些人腦子裡,這個妖魔鬼怪的名字叫作「害怕群眾」……亂是人搞起來的,製造騷亂的人並沒犯罪……年輕人創造世界大事。

我們已經曉得紅衛兵小將造出什麼大事,但是毛澤東顯然盼望還要進一步造成天翻地覆。他似乎毫不介意紅衛兵的野火會威脅到中國的經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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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澤東在延安為慶祝史達林六秩華誕所發表的講話:「馬克思主義的道理千條萬緒,歸根結蒂,就是一句話:『造反有理。』」一九六六年六月五日,《人民日報》讓讀者溫習這個字詞,後來清華附中的紅衛兵就把「造反有理」這句話用進他們的大字報。他們把這些大字報送呈毛澤東;而毛澤東在前述的回信裡興奮地說:「說明對反動派造反有理。我向你們表示熱烈的支持。」從此以後,「造反有理」成為文化大革命最主要的口號。

毛澤東接見紅衛兵。
毛澤東接見紅衛兵。

到了十一月底,他已經站上天安門城樓八次,接待了一千一百多萬人的遊行青年。最大的一場是十一月二十五、二十六日的活動,有兩百五十萬名革命學生參加。

劉少奇和鄧小平仍名列黨的領導人,因此也出現在天安門廣場的講台上。但是他們的日子已經不多。早在十月二十一日,北大已貼出大字報,公開宣稱:「劉少奇是中國的赫魯雪夫!」十月二十四日,即劉少奇和鄧小平做了自我批評的次日,中央組織部出現一張大字報,指稱:「鄧小平也是中國的赫魯雪夫!」它首次指出,早在一九六○年代初期,鄧小平就倡導「不管黃貓黑貓,只要捉住老鼠就是好貓」的論調。

十二月十八日,江青的副手張春橋指示清華大學紅衛兵頭頭:「你們革命小將應該聯合起來,發揚徹底革命精神,痛打落水狗,把他們搞臭,不要半途而廢。」他又提及劉少奇和鄧小平,「中央那一兩個提出資產階級反動路線的人至今仍不投降」。七天之後,五千多名紅衛兵在北京遊行示威,高喊:「打倒劉少奇!打倒鄧小平!和劉、鄧血戰到底!」

不久,全國各地即出現同樣的示威活動。劉少奇和鄧小平立刻從政治舞台消失。一九六七年一月一日,劉少奇中南海住家出現塗鴉:「打倒中國的赫魯雪夫劉少奇!」兩天之後,中央辦公廳組織了一場「批鬥大會」,公審劉少奇夫婦。後來,這種「批鬥大會」流行開來,蔚為風氣。有個目擊者如此形容批鬥大會:

警衛團也來了不少官兵。劉少奇和王光美正在草場上挨鬥。鬥他們的人大都是秘書局的幹部。警衛們袖手旁觀。劉的頭髮被扯亂,上衣扣子掉了兩個,被人將兩臂向後拉住,腰彎下來,頭幾乎碰到地上。這就是所謂的「坐噴氣式飛機」。這時候還有人上來,踢幾腳,打了一個耳光。警衛還是沒有插手。我實在看不下去了,劉少奇已經六十多歲,他是堂堂的國家主席。

二把手劉少奇亦遭批鬥。
二把手劉少奇亦遭批鬥。

經過多次求見,毛澤東終於在一月十三日接見被他擊敗的敵人。劉少奇只要求准他辭職,退居到鄉下,以普通農民身分度其餘生。但是毛澤東不准。

這時候,文化大革命已進入最血腥的階段。一九六六年十二月二十七日,江青派紅衛兵從北京到四川去找貶居於當地的彭德懷。一群兇神惡煞衝進彭德懷的家,把他抓起來,押回北京,關進大牢。彭德懷被動刑毒打上百次,肋骨打斷、臉部打傷、肺部也打傷。他一再被拉去批鬥大會。老元帥不斷呻吟,說不出話來。他在獄中寫信給毛澤東:「向您最後一次敬禮,祝您萬壽無疆!」一九七三年,他被移置到監獄醫院。他死於一九七四年十一月二十九日。

另一位中國革命英雄賀龍元帥也受到毒刑拷打。賀龍是個愛說笑的樂天派,很有女人緣,當年毛澤東在延安剛和江青共宿共眠時,他是少數力挺毛澤東的人之一。但是早年和領袖夫人的交情,幫不了他。一九六○年代初期,他和林彪不和,他認為林彪在現代武器方面是個土包子。他就是因為這樣垮台的。一九六六年十二月三十日,江青召集清華大學學生鬥爭賀龍。賀龍求周恩來保護,拜託周恩來准他住進中南海。但是周恩來心驚膽戰,答說:「即使在中南海,情勢也很緊張。你需要找個更遠的僻靜地方休息。」可是中國之大,再也沒有安靜處所。幾個月後,賀龍被捕,歷盡折磨。他已倦乏,不想再替自己辯護,旋即絕食,死於一九六九年六月九日。他在死前不久對妻子說:「我只希望毛主席會說一句話:『賀龍是我們的同志。』」

賀龍死後不久,被造反派迫害許久的李立三,也在六月二十二日自殺身亡。李立三在一九三○年代初期曾是中國共產黨實際最高領導人。他在一九四六年初從蘇聯回國,在中央委員會任職,歷任黨、政及工會領導職務。一九六六年底,年輕人把他抓出來批鬥,然後有一陣子沒理他,但是一九六七年一月底又來抓他。他被毒打了兩年半,直到他受不了,乃吞食過量安眠藥自殺。他寫給毛澤東的信透露:「我身心俱疲,已無法忍受刑求。」李立三身亡次日,他那也迭遭批鬥的俄國太太和兩個女兒,都被逮捕。李立三遺孀回憶說,當她發覺自己被關進一間安靜的小牢房時,竟然大大鬆了一口氣,跟自己說:「我自由了!我得救了!」

李立三不堪受辱而自殺。
李立三不堪受辱而自殺。

一九六六年八月二十四日,中國共產黨創黨黨員、武漢大學校長李達,因為不能忍受刑求,自殺而死。同年,據實將農民的感受向毛澤東報告的主席秘書田家英,也自殺了。一九六六年九月十九日,天津市委第一書記萬曉塘,被紅衛兵罰在烈陽下站了好幾個小時後,也死了。一九六七年一月,煤炭工業部部長張霖之在偵訊過程被刑求而死。同一時期,中共中央國防工業政治部主任趙爾陸,以及山西省委第一書記衛恆、雲南省委第一書記閻紅彥也都自殺身亡。

劉少奇也遭受迫害。一九六七年一整年,他屢次在中南海及北京其他地方的批鬥大會中遭到羞辱。九月中旬,他太太被關坐牢,後來劉少奇即陷入過度緊張及血糖過多的症狀。沒多久,他的自主神經系統功能失常;接下來又得了肺炎。病情嚴重的他受到居家監禁,不給他任何醫療照顧。一九六九年十月中旬,他被秘密轉移到開封,化名「劉衛黃」,丟在屬於本地「革命」當局的一棟房子,無人聞問地等死。房裡除了地上一副髒擔架供他睡覺之外,沒有任何家具。一個月之後,某天上午六點四十五分,這位中華人民共和國前任主席死了。救護車兩小時之後才到達。死亡證明書職業欄,醫生填上「無業」,死因「病亡」。其他許多不知名的中共領導人也成為紅衛兵和造反派恐怖動亂的受害人。文化大革命的野火燒向全國。

毛澤東曉不曉得這些狀況?他聽到老同志們的呻吟嗎?這根本毋庸置疑。是他,對個別的黨領導人的命運做出最終裁決。是他,把他們一一剷除黨、政職位。沒錯,他和史達林不一樣,他沒有親自簽署他們的死亡狀。但是,把人逼到走上自殺的絕路,不就等於執刑嗎?他縱容別人對階下囚刑求、拷打,不就等於下達死刑宣判嗎?毛澤東有可能不知道無法無天的規模、他不瞭解徹底放縱會伊於胡底嗎?不!他太瞭解一切了,也因此他對受害人的悲慘命運逃脫不了責任。他是這場毫無道理、心狠手辣的群眾暴力的罪魁禍首。在「天下大亂」的這幾年裡,上百萬人被刑求、被槍決或被逼自盡,上億人嘗盡程度不一的苦頭。其中只有少數人是黨員或幹部。毛澤東完全知情,事事了然於心。

宋彬彬在去年,向文革中遭難的校長致歉。
宋彬彬在2014年,向文革中遭難的校長致歉。

有很長一段時間,毛澤東不僅不試圖制止無政府狀態,反而還盡力慫恿。遠自《湖南農民運動調查報告》就已經顯現的暴力欲求,從來沒在毛澤東心中熄過火。當他透過革命鬥爭和研讀馬克思主義不斷強化他的暴力欲求時,他怎麼可能減弱他的偏執狂?毛澤東一生相信一個偽論證—「不破不立」。他對於文革受害人的生死際遇,根本無動於衷。即使親生女兒李敏向他抱怨,那些不長眼睛的瘋狂的反修鬥士,竟然也對她及丈夫發動無稽的攻訐,毛澤東也沒有絲毫行動。他只是笑著答說:「沒有什麼好怕的呀!你可以學點經驗。」一九六六年十二月二十六日,和他親信歡慶他的七十三歲生日時,毛澤東敬酒說:「為開展全國全面的內戰乾杯!」

他活在自己的世界裡,根本不知民間疾苦。…

《毛澤東:真實的故事》兩位作者亞歷山大‧潘佐夫(Alexander V. Pantsov,左)、梁思文(Steven I. Levine,右)與書封。
《毛澤東:真實的故事》兩位作者亞歷山大‧潘佐夫(Alexander V. Pantsov,左)、梁思文(Steven I. Levine,右)與書封。

*本文選自《毛澤東:真實的故事》(聯經出版)第卅三章〈造反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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