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珍專欄:陳建仁一腳踏進民進黨敗選雷區

2023-02-03 0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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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政院長陳建仁堅持借調,自陷爭議。(柯承惠攝)

行政院長陳建仁堅持借調,自陷爭議。(柯承惠攝)

從威權到民主,台灣政治是充滿黑色喜感的場域,經歷過「山也BOT,海也BOT」的年代,如今進一步走到「部長也借調,市長也借調,現在院長都借調」的新境界,創下中華民國最高行政首長借調「先例」的正是新科閣揆陳建仁,為其不平者視「借調」為政壇常態,批評者是「人格追殺」,實則相反,陳仁完全不解閣揆借調之不得體,是學術獨立人格與現實政治認知不足,而這正是他「領導執政團隊」的大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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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進黨對自己人借調寬容,對政敵嚴厲

「學而優則仕」是中國知識份子的傳統,讀書、報國兩者一體,不論對學者從政評價高低,台灣不論是民主或經濟發展,學人作用不可忽視,這也是為什麼人事法規會容許公教年資併計,「學官兩棲」爭議是晚近三十年的事,批評最劇的正是相對親近民進黨的所謂進步學者,直到李登輝主政時期才會修改相關法規,明定借調四年為限,且開宗明義各校(學術機關)可以自訂更嚴格的規範,簡單講,各校借調期限宜緊不宜鬆,畢竟「借調」既佔機關的缺,更佔學校的缺;政黨輪替後,民進黨少談「學官兩棲」,因為他們發現,他們的政務官也需要「借調」,年金改革執行者林萬億就是典型,他從台北縣副縣長就是「借調」任官。

民進黨對自己人借調任官很寬容,比方借調到教育部主秘的莊國榮,政黨再輪替後回任政大,政大本來不擬續聘,還是前總統馬英九為之說情而得以回歸校園。但民進黨對「政敵」借調就很嚴厲,前行政院長江宜樺初任官時(研考會主委)就是借調,四年期滿就請辭教職,力挺陳建仁借調者以江宜樺也是借調院長,完全比擬錯誤,擔任閣揆的江宜樺是辭教職就閣揆,卸任後回不了台大故而轉到了香港城市大學,再重返台灣中正大學,甚至短期訪學美國還被「阻却」重回美國母校耶魯,他只能轉道哈佛,這才真叫「追殺」。

政壇向學界借將,並不是壞的制度,規畫執行政策者一要有實務經驗二要有專業背景,兩者兼得最好,不能得兼取其一也行,學者提供專業符合「讀書報國」的職志,也可從官場驗證所學,卸任後回任教職,相對應該也有利於後續竹研究與教學,因為著重的是「專業」,故而部會首長借調者比比皆是,做的好不好是另一回事;但行政院長是「最高行政首長」,倚重的不是一門學科的專業,而是純粹講究領導統御的政治職,基本無涉專業,舉例而言,陳建仁二十五年六次借調,累計長達十二年是從借調任官,國科會生物處、副主委時期就是借調,但這與國科會主管全國學術研究的機關性質有關,沒有爭議,衛生署長借調也不是問題,但他與蔡英文總統搭檔競選副總統,就不會無知到「借調參選」。

20230131-民眾黨主席柯文哲31日出席「未來光鑰-全聯25」點燈記者會。(顏麟宇攝)
民眾黨主席柯文競選並擔任台北市長八年都借調,創下民選首長借調先例。(顏麟宇攝)

柯文哲台北市長借調八年,民選首長第一人

相對而言,「借調參選」還擔任台北市長八年的柯文哲,就十二萬分不得體,台大醫學院本來也不以為然,但勸其辭職未果,柯文哲卸任後短暫回任台大醫,終於體會既為民眾黨主席,又要競逐二0二四大位,並拚民眾黨的國會席次,還賴在台大醫,那就是大大不妥,台大為什麼拒絕不了柯文哲的「不當借調」,那是台大醫的問題,就像中研院為什麼無法拒絕陳建仁一而再而三還三而六的借調,那是中研院的問題,做為「最高學術機關」却無法守住學術脊樑,莫怪藍綠爭鬥之風一吹就吹進學術圈,攔都攔不住。

(附帶一提,地方民代不能借調,立監考委都可借調,也屬借調制度錯亂之處,其實不必修法,大學自可訂定更嚴格的借調規範。)

中研院解釋陳建仁借調並無違其「延長服務」內規,是典型的「因人說事」,因為他已經超過屆齡退休的六十五歲年限,而准允延長服務的重要規範之一就是「不得借調其他機關」,因為「延長服務」的核心宗旨是借重其學術長才,延長其研究貢獻,而非延長其非關學術的外務─政治職務;中研院說陳建仁回任屬「新聘」(五年),而非「延退」,大謬,陳建仁卸任副總統之際,已經六十九歲,遠超過六十五歲的退休年限,當然是「延退」,以延退回學術機關,又借調重回官場,中研院的「說事」未必幫得了陳建仁,反倒為自己惹事,可以預期曾經熱議的「終身特聘研究員」在立法院新的會期,又會成為箭靶,代陳建仁受過。

毫無疑問,陳建仁在免疫學、流行病學、公衛領域,有其學術地位,除了中研院士、他還是世界科學院院士、美國國家科學院外籍院士、宗座科學院院士,但學術成就不是他三番兩次投身官場的金鐘罩,相反的,正因為社會對學術中人有遠高於政客的道德期待,相信他們比政客更見識不凡、更嚴謹自持,陳建仁堅持借調,非但不能激濁揚清,反而自陷泥沼。

借調本來就是短期借重學者的專業,萬一在官場水土不服,有還其本來面目的空間,陳建仁政學生涯近半借調,說明他在政壇如魚得水,競選副總統就已經擇政安身,卸任後回歸中研院,却熱衷政治(選舉),重返政壇手握閣揆重權,却又堅持借調,只能說明權力對他的誘惑真大,但這個權力是看得見的極短時間,「終身特聘研究員」既是他的留手,也是蔡英文跛腳的擋石,但擺明短期助英的姿態,擋石作用大降,副院長鄭文燦倒成了「非院長」─非肥皂是肥皂,非院長成了真院長,中華民國憲政體制讓總統有權無責,如今院長借調,連最高行政首長的權責都有了灰色空間。

九合一選舉,林智堅是破口,總統大選,陳建仁大有可能讓自己成了破口,愈是想避險愈是自陷險境,蔡英文同意陳建仁借調,或許是勉強他同意組閣的妥協,然而,這步棋,蔡英文可能下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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