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病毒學家金冬雁,談中國「動態清零」:像鄭州富士康的情況,全世界都看不起

2022-11-24 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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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0月,鄭州富士康工廠傳出疫情,大批工人「逃疫」返鄉(AP)

2022年10月,鄭州富士康工廠傳出疫情,大批工人「逃疫」返鄉(AP)

中國政府在重申堅持動態清零的基礎上發布了優化防控的二十條措施,但各地剛開始落實就因感染人數增長而重新收緊防控。香港大學醫學院病毒學家金冬雁指出,Omicron的致死率比季節性流感還要低,重要的是防止「恐懼殺人」。

德國之聲:中國11日發布優化防控的二十條措施後,一些城市的防控措施放鬆了一些,但感染人數出現上漲趨勢後馬上又收緊。您怎麼看這種反反復復的情況?

金冬雁:這種情況在中國很常見,所謂"一抓就死,一放就亂"。今天(11月21日)國務院聯防聯控機制又發布了新文件(編者注:《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核酸檢測實施辦法》等文件),將措施更具體化。 20條是一些大方針,現在的文件細了一些,提供了更多可執行性。但這些措施還是需要再不斷優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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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國之聲:您認為該怎樣優化呢?

金冬雁:現在的措施基本上並不是要真的放開,不是要取消動態清零,而是把已經證明無效的一些措施刪掉。現在提出的一些措施將來也是要進行修正的,還要繼續修正。

德國之聲:就是說現在不是要取消動態清零,那麼動態清零有必要繼續堅持嗎?

金冬雁:有沒有必要堅持那是另外的問題。現在的情況是並非要取消動態清零。

德國之聲:我們看到民眾對新冠病毒還是很恐慌,但現在的Omicron毒株致死率、重症率比以前低得多。具體數字是怎樣呢,比如從香港的情況來看?

金冬雁:Omicron的致死率比季節性流感還要低,而且從中國的情況來說,大部分人都打了疫苗。從香港2022年截至現在的數據來看,如果一針疫苗都沒打,死亡率是2.32%,算是比較高的。如果接種了三針科興疫苗,死亡率大概是0.13%;接種了四針科興疫苗,死亡率是0.08%;接種了兩針復必泰疫苗,死亡率是0.06%;接種了三針復必泰疫苗,死亡率是0.02%;接種了四針復必泰,死亡率是0.03%。所以說這就是為什麼要接種三針、四針科興疫苗的原因,這樣效果比較好。千分之一的死亡率基本上就是季節流感的水平。就是說打了三針科興疫苗的死亡率基本就和流感死亡率一樣。如果打了兩針復必泰,死亡率就基本是萬分之六了。致死率和重症率是相關的,所以用死亡率來做比較是最直觀的一個數據,也是跟重症率一致的數據。

德國之聲:這樣的數字您認為中國民眾有沒有可能接受?

金冬雁:如果你不接受,那每年都有季節性流感呀。季節性流感的數字他們不會報告,不會記錄為流感死亡。現在他們把死亡數字誇大到無限大,然後告訴中國的老百姓和中國領導人,說Omicron造成的死亡比德爾塔還要多,這完全是一派胡言。這些人不知道到底是學術水平非常差,還是在胡說八道。他們到底是不是在故意騙人!中國領導人都被他們騙了,所以恐懼得不得了。全世界沒有一個地方是這樣子的。像鄭州,像富士康這樣的情況在全世界都不會發生。這樣的情況讓全世界人都看不起。

德國之聲:中國現在的做法是把新冠感染者和密接者都拉到方艙集中隔離,有些方艙條件很差。

金冬雁:是的,很多人都害怕被拉到方艙。很多人其實不需要治療,他們需要的是心理醫生,心理上的治療。如果處理不好,就會變成病毒不殺人,恐懼殺人。是人為搞的。

德國之聲:您談過香港有個經驗就是多測抗原。測抗原有什麼好處?

金冬雁:抗原第一便宜,第二出結果時間短。而且抗原檢測陽性和傳染性的相關性,要比核酸檢測陽性結果和傳染性的相關性好得多。核酸檢測呈陽性的人很多是沒有傳染性。很簡單一個例子,香港特首李家超回到香港後核酸檢測陽性,但他前幾天見各國領導人的時候抗原檢測是陰性,就說明他基本沒有傳染性,要不然的話這些領導人都被他傳染了。

德國之聲:您也談到香港是被動破防,之前一直採取清零政策,破防以後把減少死亡、減少重症和減少感染作為主要目標。中國大陸該怎麼借鑑呢?國家這麼大,各地的防疫好像也不在一個水平面上。

金冬雁:在不在一個水平面上不是一個問題。你想想看,中國情況再差,也不會比北朝鮮更差,不會比越南、馬來西亞、印尼更差。人家都過來了,你為什麼就過不來呢?這根本就是無解嘛。而且現在已經到了這麼一個時間點,病死率和重症率都這麼低,從病毒來說,不可能造成醫療資源的擠兌,不可能出現他們所描繪的像人間地獄的情況。重要的解決老百姓正確的認識。發生醫療資源的擠兌不是因為病毒,而是人禍,是人們的認識造成的,並不是因為病毒本身厲害得可以殺死這麼多人。

德國之聲:德國很早就不把感染人數作為唯一指標,而是考慮重症率、住院率、醫療資源有無擠兌等因素。

金冬雁:本來就應該把重點放在這些方面,確診數其實沒有意義了。但他們不習慣,他們就想看到沒有確診,沒有確診就覺得很好,就很高興。那為什麼流感他們不管呢?

德國之聲:而且事實證明基本上也是防不住。

金冬雁:破防是大概率的。所以20條裡面也說要給老人打加強針,要准備抗病毒的藥。這些都是正確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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