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一分打一下」時代創傷,為何父母師長失控罵孩子?旅美心理師談看不見的「地雷」

2018-06-21 0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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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嘉琪又舉例,曾有一個年輕男孩B男會在學校鬥毆、躲進廁所用削鉛筆刀割自己,父母對此非常恐慌,「父母嚇死了,想要控制他,環境中不可以有任何削鉛筆刀,學校要裝監視器」,但諮商後才知B男從小有重病、覺得自己被遺棄的感受,為何拿刀割自己,是因為「疼痛會引發腦內啡的釋放,會比較舒服,可以降低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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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能讓整個社會做創傷知情,隨機殺人事件會更普遍」

一切被視為「異常」的行為,背後都或許都有各自不同的創傷,施暴者也是。胡嘉琪說,當體罰、家暴案件發生,一般而言或許會想到的是「這些教師不適任,校長要下台負責」,但身為一名心理師,她期望的是怎麼樣能夠在家庭、學校、機構、醫院、少年安置院這些地方開始去看見整個「系統」的創傷壓力。

若要保護孩子,胡嘉琪說,該做的或許不只「責怪大人」,而是去理解大人的傷痕何在,去支撐受傷的大人,例如幼教環境惡劣一事在台灣、美國都是如此,低薪過勞造成老師的創傷,施加在孩子身上的其實是一連串的創傷反應,而解決這一連串的反應,第一步是「除雷」。

「復原是有可能,但復原都是用『年』來做單位,不會是一個月,不過身心治療可以很快用一、兩個月教他怎麼去『踩煞車』。」胡嘉琪以越戰地雷比喻創傷,戰時越南鄉間埋下大量地雷,這些地雷可能幾十年都除不完,但若能意識到地雷的存在,至少可以標示出地雷區、避免人們誤入雷區炸死自己。胡也提醒:「丟一個地雷的成本很低,除一個地雷的成本非常高。」

種種「地雷」讓社會付出的成本也超乎想像。胡嘉琪嘆,醫療工作者也常飽受病人身心狀況折磨,高風險的土木工程師也可能累積很多創傷壓力,若是讓這些人身心失調,會無法保護好各路好不容易培育出來的人才,「如果我們的國家要去珍惜這些人才的話,理想上希望這些系統是創傷知情的。」

「我想做的,是讓大家了解創傷壓力的多樣的風貌。」胡嘉琪說。明明已經定居在美國卻仍不斷回台灣舉行工作坊,她希望的是社會能意識到種種傷痕的存在,尤其台灣環境日益惡劣,公平機會越來越少、環境越來越嚴酷,「若我們不能讓整個社會做創傷知情,以後隨機殺人事件不會這麼罕見,他會更普遍」。

20180504-胡嘉淇專訪。(陳韡誌攝)
胡嘉琪在努力的目標之一,或許正是希望社會看見各種行為背後的「為什麼」,看見人們各自不同的傷(陳韡誌攝)

傷口不會是一次造成的,可能是從一次次失望、孤立堆積出來的巨大傷痕,唯有正視創傷,才可能跨過地雷引爆的悲劇。而胡嘉琪在努力的目標之一,或許正是希望社會看見各種行為背後的「為什麼」,看見人們各自不同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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