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詠翔觀點:政治狂娛樂遊戲 連BLACKPINK、樂天女孩都難以倖免

2022-08-28 0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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睽違2年,偶像天團BLACKPINK終於推出新作。(取自BLACKPINK臉書粉專)

睽違2年,偶像天團BLACKPINK終於推出新作。(取自BLACKPINK臉書粉專)

偶像天團BLACKPINK日前推出新專輯的「先行曲」Pink Venom的MV,也就是新專輯正式推出前,先釋出一首新歌給粉絲們「聞香」。結果果然是好香好香,MV在Youtube上不到一天累積觀看數就破了1億次、10天不到已經達到2億次,即使放眼全球,也是非常驚人的成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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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BLACKPINK也不是沒創造過這麼誇張的成績過,但畢竟他們已經時隔快2年沒有發新曲,而且這首還不是專輯的主打歌,加上曲風和過去也有差異,尤其是MV中4位團員的服裝簡直是全球超大型時尚精品品牌的火力展示,媒體要寫是不愁沒有題材的。

台灣媒體的黑粉紅新聞只剩小粉紅

但台灣當天各個媒體的報導,卻是中國小粉紅誤以為MV片頭的古琴是「中國既有文化」,憤怒地控訴韓國人盜用中國文化、是一種辱華行為的笑話。

根據一位比我專業得多、專門拍攝分析Kpop的Youtuber的觀察,雖然台灣很多人都有追韓國偶像團體、很多韓國偶像團體在台灣也有一定的知名度,但這些團體畢竟不是台灣原生,大部分知道他們的人都是「粉絲」,比較少有「路人粉」,光寫與BLACKPINK「本職」有關的新聞可能只能吸引到人數有限的粉絲,也因此如果不是專注於娛樂新聞的媒體,把新聞焦點聚焦在小粉紅控訴辱華而不是BLACKPINK的歌藝和「帶貨」,來嘗試獲得更好的點擊數,的確是合乎媒體營運的策略。

不過小粉紅控訴韓國偶像天團辱華,儘管是理所當然的政治新聞,但說實話看這則新聞的人,有誰是想從中了解什麼政治問題、國際局勢、兩岸關係或是民族主義的禍害的嗎?當然沒有,事實上,大家還是當這是一則娛樂新聞,閱讀它的目的就是娛樂一下。有趣的是,要娛樂看偶像團體的歌舞、看製作精良的戲劇、看一場勢均力敵過程緊扣人心的球賽,甚至看搞笑藝人主持綜藝節目,不是都能獲得更充分的娛樂效果嗎?

BLACKPINK的新作Pink Venom MV中彈奏古琴的畫面,被中國小粉紅認為有「辱華」之意。(取自Youtube)
BLACKPINK的新作Pink Venom MV中彈奏古琴的畫面,被中國小粉紅認為有「辱華」之意。(取自Youtube)

這一切大概是從我們這一代人小時候,小學和中學老師告訴我們看電視戲劇、綜藝節目,聽音樂,甚至閱讀小說、看歷史故事、科普等等所有非教科書的書籍,都是浪費時間就開始的。簡單說就是「勤有益嬉無益」的傳統文化,透過教育系統的教導,讓我們認為從事一切娛樂活動都是浪費時間、都是沒水準的行為,所以有水準的人看電視不能看綜藝節目、不能看民視八點檔、三立九點檔那種戲劇節目,要看24小時新聞台、各種政論節目,憂國憂民兼關心國家大事,才是「知識份子」、「中產階級」應該做的有水準事情。

當政治變成仇恨娛樂者的電子遊戲

影響所及,這些受傳統文化影響的台灣人,沒辦法進行單純的娛樂活動,所以進行任何都要價值觀被肯定的「成果」。所以看李安電影、看王建民投球,是為了支援「台灣之光」;閱讀小說、看電視劇,是為了理解人生、經世救國;就連出國遊玩,也得掛上「遊學」的招牌。好像少了目的的純娛樂,就是對不起人的羞赧事情。就連政府搞戲劇娛樂產業,都打掛著「文化」的招牌來獲得正當性。

不過新聞節目就是新聞節目,如果新聞台整天嚴肅地講中亞情勢、單一選區兩票制的優劣,整天分析歐洲美國議會制度的不同,談論北歐文化補助制度的實行細則,你不悶到爆炸才怪。──因為人就是需要娛樂,就是需要放鬆啊!

所以我們電視新聞內容就是強姦、自殺、分家產糾紛、大官暴虐小民可憐、大老闆三妻四妾打群架、男女明星劈腿多角戀,當然也不會忘記要播報的美女主播,有意無意露出他的事業線……。連看韓國偶像報導,都要扯一下中國小粉紅多麼無知和傷天害理。

20220602-文策院要做為產業的新創加速器。(取自李明哲臉書)
因為仇視娛樂的傳統意識形態,在台灣推動戲劇娛樂產業必須用「文化」的名義獲得正當性。(取自李明哲臉書)

當然,這種用政治新聞來娛樂的行為,並不會中止於閱聽新聞上,許多台灣人是直接將它延伸到政治行為上,結果選舉一來大家就好像在打電動,想像「敵人」是多麼的萬惡不赦,自己必須扛起拯救台灣、甚至是拯救人類的重責大任,簡單說,因為傳統文化對於娛樂行為的排斥,讓這些人必須在真實世界想辦法讓自己扮演一個「救世主」電子遊戲主角,把一場政策和公僕選擇的選舉,變成了一場《勇者鬥惡龍》的救世遊戲。

拆300億元大巨蛋 vs. 花300元看《捍衛戰士》

我還記得2008年馬英九選贏了總統、中止民進黨8年中央執政,一位專欄作家在某本新聞周刊上寫著「連空氣都變香了」。別說馬英九當時都還只是個總統當選人,根本還沒執政,就算他已經開始執政,也不會讓空氣都變香,任何一個政治人物上台下台,都不會改變空氣的味道。這可以說是一個把真實世界當成RPG,把政治上的敵人妖魔化,讓自己扮演拯救世界英雄腳色的標準寫照。只有遊戲世界才會有打倒魔王後滿天就飄起了花朵,連空氣都變香這種事情。

馬英九在1998年競選台北市長時,仍不免被家族政治所左右。(資料照,李玉焜攝)
仇視娛樂的教育讓部分台灣民眾無法從戲劇、遊戲滿足娛樂需求,只好從政治競爭中去尋求滿足。(資料照,李玉焜攝)

這種把政治選舉當打遊戲善惡大對決的行為,對於真實世界的政治運作當然不會是什麼好事,不是說用「玩」的心態去面對政治太兒戲,相反的,這種搞法會出問題是在於「太認真」。現實生活我們面對到的種種問題大部分都有複雜的成因,更多的問題可能根本沒有解決之道,我們只能像醫療上的癌症末期安寧治療一樣,想辦法減輕問題帶來的痛苦,或者像是「與癌細胞共存」進行延命治療,等待時間帶來新的解決方案,當前不會有「治根」的辦法,更不會是「打倒XXX」世界從此幸福快樂那種事情。

因為排斥真正的娛樂,而把政治戲劇化、綜藝化、遊戲化藉此獲得娛樂感,想像著「打倒邪惡的XXX,人類社會就能重獲幸福美滿」,投射到公共議題上,往往就會出現「拆掉大巨蛋重建成森林公園」這種鬼扯式的解決方案。對啊,正因為大巨蛋造價高達3百多億元,喊「拆掉」才能顯示自己要維護的正義是多麼的貴重,自己對於打倒邪惡又是怎麼的不能妥協,花3百多億元達到的自我滿足感(雖然出錢的不是自己),豈是花3百元看一場《捍衛戰士:獨行俠》電影所能比得上的。

但如果我們這樣去解決政治問題,人類社會早就完蛋了。

真實世界我們得珍惜民脂民膏,大巨蛋蓋得再爛也已經花了3百多億元了,必須做著修修補補想辦法讓它可以正常運作使用這種一點都沒有娛樂感的委曲求全。往好處想,大巨蛋如果順利啟用,起碼會有很多人可以在裡面獲得真正的娛樂,而不用老把政治搞成正邪對決滿足自己的娛樂需求,而因此把社會搞得一團亂。

總統選舉、大巨蛋、職棒……什麼都可以玩成《勇者鬥惡龍》

這種整個社會因為傳統文化閹割掉娛樂功能造成大家欲求不滿,絕對不會只在一個政治領域釋放出來。台灣職棒經過30多年的經營,在許多認真的工作者和經營者的努力之下,在球季中每周都可以提供幾萬人次到球場享受美食、球團精心安排的活動、啦啦隊的熱歌勁舞,職業球員們超乎常人的體能活動能力,更重要的是,一場場驚心動魄的緊張球賽。

這種單純讓許多人歡笑、歡愉的場合,就是會造成信仰「勤有益嬉無益」、「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君子」們全身內分泌失調。

Lamigo桃猿隊、桃園國際棒球場。(新新聞資料照)
部分社會主義者,把職棒比賽當成自己玩性平聖戰的道具。(新新聞資料照)

這些沒辦法與人同樂的人(因為感到快樂喜悅就沒「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就不是君子而是小人),開始把職棒比賽當成他們的《勇者鬥惡龍》RPG,他們喊著「讓女生打球、男生當啦啦隊」的通關密語登入遊戲,在這套遊戲當中,惡龍是「性別不平等」,自己在大學碩班博班,花許多時間死記活背的新馬舊馬各種平等主義各種女權倡議,就成為遊戲中勇者裝備的寶劍盔甲和各種道具,一場po文分享的「任務」打下來,人人都享受到了自己為打倒惡龍盡一分心力的娛樂感。這場遊戲,就活生生地在BLACKPINK新曲MV發表的隔幾個小時,在我的臉書上發生。

老實說運動有益身心健康,但用錯誤的方式健身,卻會對身體造成傷害。娛樂也是一樣,正確的娛樂方式可以讓人們的心理狀態更加健康。但否定娛樂的價值,然後在不適當的領域去獲取娛樂,不但沒辦法達到娛樂紓解身心的效果,還會因為太過「入戲」虛實不辨,忘記現實社會中種種物理限制,讓應該好好處理的事情被娛樂所需、那些刻意創造出來的戲劇效果沖昏頭,搞到不能好好處理甚至完全無法處理。

無法排除負面情緒,那不叫君子、而是憂鬱症患者

好好去享受BLACKPINK、原子少年的歌舞,用輕鬆的心情去觀賞一場午後的職棒比賽,看看職業球員們豪邁的球速和揮棒──那可是你怎麼奮鬥練習都沒辦法達成的天賦,融入啦啦隊熱力十足的加油。在電子遊戲和戲劇節目中去打倒邪惡,然後,別把那些情緒帶到現實生活中啦!

現實生活中沒辦法快樂老陷在憂慮負面情緒無法自拔的人,不叫做君子、而叫做憂鬱症患者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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