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讚國觀點:林智堅與習近平的共同點

2022-08-12 0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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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園市長參選人林智堅,針對台大學倫會回應記者會。(資料照,陳品佑攝)

桃園市長參選人林智堅,針對台大學倫會回應記者會。(資料照,陳品佑攝)

桃園市長候選人林智堅與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根本無法混為一談,並列在一起,一則抬舉了前者,二則屈就了後者。不幸的是,兩人有一個共同點(無理之徒不算):他們都吃定蔡英文,把台灣政府與民進黨逼到一個死角,幾乎動彈不得,坐困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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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英文被林智堅綁架在民進黨内(我是妳欽定的不二人選),進退維谷;她被習近平困死在總統府裏(妳勾結美國搞台獨),四面楚歌。一個以民調資料當原創,不堪一撃;另一個擁重兵凌人,咄咄逼人。在出手與不出手間,妾身千萬難,偏偏他們兩人老神在在,不知所進退。

從7月5日事發起,林智堅的台大國發所碩士論文抄襲鬧了一個多月,在8月9日台大核定撤銷學位後,應該大事底定,剩下的就是教育部接受與否的問題了。林智堅可以繼續耍賴(冤枉啊大人,我是受害者),以站不住腳的「人證」與「事證」,以及所謂的審查程序問題,控告台大偏頗,向教育部上訴救濟(好歹是民進黨當家)。

林智堅的策略當然是拖一天算一天,連帶把蔡英文和民進黨一起拉下水,最好撐到11月26日的市長選舉。贏了,抄襲者搖身一變而為勝利者,蔡英文知人善用,台大的碩士學位算什麽?我呸。輸了,雖然不風光,至少轟轟烈烈,敢為天下先,為黨肝腦塗地,更何況有蔡英文與民進黨衆多前輩陪葬,死得並不難看。台大的碩士學位不要也罷,我呸。

不論最後輸贏,林智堅的個人誠信和政治生涯全在此一舉,民進黨的集體尊嚴與執政成敗顯然也在此一役。驗證指標是立委高嘉瑜所説的一屍五命,或是國民黨所算計的横屍遍野。林智堅在論文抄襲上堅不認錯,更放手一博,民進黨上下就没有廻身餘地,像過河卒子,只能奮勇向前,直到葬身荒野。林智堅有多愚蠢,民進黨就有多昏庸,蔡英文自不在話下。

在民進黨的組織結構裏,由個人麻煩和社會問題看,林智堅頂多是個「大兵」,身陷遍佈地雷的險境。從蔡英文以降,民進黨的大官和要員,如鄭文燦(桃園市長)、鄭運鵬(立法委員)、梁文傑(台北市議員)、林錫耀(秘書長)及林鶴明(副秘書長)等,卻荒唐的擺出戰鬥架勢(黄帝頴律師的辯解尤其荒謬),不離不棄(類似美國軍隊的操作,leave no man behind),採取各種手段,不惜歪曲黑白,顚覆理性,無視真理,非要打撃台大不可。

林智堅罔顧事實與證據,死要面子,固然無恥到極點,卻是政客的通病,不知反省為何物,反正死猪不怕滾水燙。抄襲,是學術辯證與學術倫理的範疇,輪不到政治插手,特别是民進黨那隻看不見的長手。台大(台灣的大學龍頭耶)已經把全部證據攤在眼前,巨細無遺,教育部如果就事實論事,以證據斷案,除了接受台大的判決,别無他途。

不管如何,林智堅論文抄襲事小,即使陳明通指導過的國發所博、碩士論文全部有嫌疑或可議之處(國民黨已磨刀霍霍,我們不妨拭目以待),也難以提升到國家大事的層面。學位只是裝飾個人門面,林智堅在新竹市留下「公園堅」的戲稱(因為他老是翻修公園),何嘗不是虛有其表。一個前任小市長如何能在國事上舉足輕重?過去八年,即將卸任的首都市長柯文哲都不具份量,僅管他不自量力,總喜歡越俎代庖。

林智堅既非柯文哲之輩,當然更非習近平之流,但也受益於後者的莽動和進撃。當中國在台灣周邊海空領域劍拔弩張時(軍機與導彈齊飛),「林智堅」和「論文抄襲」幾個關鍵詞(在網站上被提到的頻率)短暫在一些網路上的文字雲(word cloud)裏消失,多少顯示習近平間接替林智堅轉移了個人危機(習不會在乎林的起伏),讓他可以喘口氣。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再加上智慧缺缺,隨著海峽兩岸的危機減弱,林智堅在台大撤銷學位後,還堅持被突襲,大動作反撃,這些關鍵字又再度浮現在文字雲中。也就是説,「林智堅」三個字注定要跟「論文抄襲」長相左右,或如影隨行。即使他肯面對現實,勇於承擔責任,也可能為時已晚。抄襲,會是他誠信(斯文早已無存)掃地的最終印記。

林智堅引起的論文抄襲事端,對蔡英文來説,不過是茶壺裏的風暴,她其實大可快刀斬亂麻,撤銷他的提名,以免夜長夢多。她卻於8月10日呼籲民進黨團結,盡全黨之力,捍衛林智堅的清白。蔡英文的用語是梁文傑睁眼説瞎話的翻版(她不可能比對過兩本論文),看樣子,她打算陪上自己的誠信和判斷能力(朕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以台大為敵,教育部的壓力不可謂不大(潘文忠部長撐住啊)。

20220810-總統蔡英文10日出席「澎湖縣長、新竹縣長、連江縣長提名記者會」。(顏麟宇攝)
總統蔡英文要民進黨全黨力挺論文抄襲的林智堅,讓全黨被一人綁架 。(顏麟宇攝)

無論是以黨主席或總統身份替林智堅背書,蔡英文的談話注定要延續衆人(除了民進黨人外)皆曰不可的鬧劇。歹戲拖棚,觀衆遲早鳥獸散。距2024年總統大選還有兩年,蔡英文已無連任壓力,站高山看馬相踢,大概不會在乎民進黨的死活(賴清德是否勝選干她底事)。

習近平在台海掀起的一場軍事危機,就非同小可了。作為總統,不管願不願意,蔡英文不能相應不理,更不能被習進平看破手脚,一出手,便軟土深掘。

針對中國大規模軍事演習,蔡英文8月4日發表錄影談話,指出「我們冷靜不躁進、我們理性不挑釁,但我們也會堅定不退縮」,並要求中國理性。她説的「我們」自然是指台灣或所有台灣人,聽起來不亢不卑,卻是空洞得很。習近平要是可以講理(台灣並非毫無反撃的能力),海峽兩岸目前的局面再緊張,也不至於弄到幾乎毫無轉圜的餘地。

習近平是個現實主義者,在國與國競爭中,不論是雙邊或多邊關係,從經濟、貿易到軍事等方面,只相信國家力量(拳頭大小),不在乎國際道義或正義(秩序、法治或人權)。面對台灣的存在,習近平看到的是單邊國家利益(普天之下莫非吾土),台灣是中國完整版圖殘缺的一塊土地(民族),而非2300萬人當家作主的事實(民主)。

在習近平看來,統一台灣,遂是他成為中國最偉大領導人的功勲,無疑直逼毛澤東開創「新中國」的歷史偉業。未來幾個月,中共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將在北京召開,除非有意想不到的劇烈政治革命,誰與習近平争鋒,他連任第三個五年的總書記應已成定局。

過去幾天,中國利用美國國會議長裴洛西(Nancy Pelosi)的短暫台灣行為口實,推出一系列的軍事活動,進一步壓縮台灣的生存空間,多少在警告台灣和美國别輕舉妄動,打亂他的棋局佈署。在兩岸軍力對峙的時刻,蔡英文没有理由,更不必要,在話語或行動上,去挑戰習近平在中國的權威和地位。

等到習近平登上中國的權力高鋒(他會是第一個打破傳統十年一任的共産黨總書記),他自會不可一世,統一台灣的念頭勢必蠢蠢欲動。習近平再統治中國五年,有兩年時間與蔡英文分治海峽兩岸。如果這次台海危機是個真實的警訊,軍力不對等的事實(中國軍機、軍艦和飛彈如入無人之境),恐怕會變本加厲。

在剩下的任期内,蔡英文不能再以理想主義應對習近平的現實主義,企圖與中國為善。海峽對岸的强國已成惡鄰,是個不幸與不争的事實。台灣必須步步為營,一旦得過且過,終究會導至中國不斷進逼,讓一寸,要一尺。蔡英文的話語因此必須鏗鏘有力,讓習近平理解,侵犯台灣必須付出慘痛的代價,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這次台海危機,中國朝台灣海域發射了11枚導彈,其中四枚更飛越台灣上空。面對中國武力相向(至少1500枚飛彈對準台灣各地),蔡英文對習進平的回應,「不妨更具體和明確點:只要中國以飛彈摧毁台灣任何城市,台灣將如法炮製,集中所有飛彈,轟炸廣州或其它沿海大城」(引自《跟蛋頭辯論:無知、無理與無恥的社會現象》,2022年,頁35)。習近平再無理,也得考慮後果。

在林智堅論文抄襲的小事上,蔡英文主席盡可愚蠢到不知輕重,任憑他綁架全黨。林智堅執意選桃園市長,去留自然由選民定奪。他輸了,表示選民在乎官員誠信。他贏了,影響也不大。林智堅當上市長,如果移植新竹市經驗,除了美化公園外,頂多再蓋幾座類似新竹棒球場的大型建築,即使問題叢生,桃園市民應會一笑置之(早知如此啊)。

在跟習近平交手過程中,蔡英文總統不能含糊以對,台灣更不能在她手上斷送,她必須向2300萬台灣人自由民主的生活方式負責。如果蔡英文連林智堅一個小角色都無力招架,我們有理由掛慮,她又如何使出幾招功夫,應付習近平這個狠角色?

*作者為美國明尼蘇達大學雙城校區名譽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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