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憂歷史教科書遭獨裁者之子竄改!菲律賓民眾搶買戒嚴主題書籍,保存馬可仕暴政真相

2022-07-19 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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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律賓新任總統小馬可仕與第一夫人露易絲.馬可仕、母親伊美黛。(美聯社)

菲律賓新任總統小馬可仕與第一夫人露易絲.馬可仕、母親伊美黛。(美聯社)

小馬可仕曾要求「全世界」應根據他的行為來判斷他的為人,而不是用他家族的過去來評價他本人。但目前看來,他希望人們忘記他家族獨裁貪汙的歷史。

居住在海內外的菲律賓人正在瘋狂搶購關於已故菲律賓獨裁者馬可仕的書籍,不僅是為了銘記歷史,也是為了保護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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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報導,《馬可仕戒嚴令:永不重演》(Marcos Martial Law: Never Again,暫譯)一書的作者、菲律賓記者羅伯斯(Raissa Robles)說,她近幾個月收到來自世界各地的讀者電郵,要求再版這本關於戒嚴受害者的詳細記錄書籍,「書價已經翻倍,但人們卻一批批地購買這本書。他們不只是買一兩本,他們會一次買個5到10本。」

這是因為馬可仕(Ferdinand E. Marcos)的兒子、暱稱「邦邦」(Bongbong)的小馬可仕(Ferdinand Marcos Jr.)在5月份的菲律賓總統大選中取得壓倒性勝利,6月底宣誓就職。他從未公開承認或為他父親執政時代發生的侵犯人權、貪汙腐敗和盜竊國庫行為道歉。人們擔心,現在他掌權了,恐怕會試圖改寫戒嚴歷史。

菲律賓新任總統小馬可仕與第一夫人露易絲.馬可仕。(美聯社)
菲律賓新任總統小馬可仕與第一夫人露易絲.馬可仕。(美聯社)

2020年,小馬可仕準備競選總統時,就明確表示希望教科書有關他父母貪汙殘暴政權的紀錄能夠修改。「多年來,我們一直呼籲這樣做,」小馬可仕在菲律賓全國新聞俱樂部(National Press Club)主辦的一個論壇上當眾指責,稱自他父親去世之後的當權者都在「教給孩子謊言」。

然而事實是,馬可仕家族1965年至1986年當權期間創下亞洲權貴貪污紀錄,他父親馬可仕統治期間實施的戒嚴令,導致共3萬4000人受到酷刑,3240人被殺,7萬人遭監禁。他父親與母親他母親伊美黛(Imelda Marcos)積累數十億美元不義之財、數十億美元未繳稅款,還有儘管被判犯有貪污罪,卻從未入獄。

馬可仕政權歷史相關書籍買氣高

小馬可仕曾要求「全世界」應根據他的行為來判斷他的為人,而不是用他家族的過去來評價他本人。但6月30日就職演說上,他公開讚揚獨裁者父親,稱其父親取得的成就遠超過前幾屆政府。他還談到修改教科書的問題,但他宣稱這不涉及歷史。他說:「我們學校裡教的內容和教科書都必須重新來過。我不是在說歷史,我是在談論基礎知識、科學、提高理論才能和傳授職業技能。」

對於在他父親的獨裁統治下遭受苦難的菲律賓倖存者來說,和那些本來就懷疑小馬可仕的人們來說,這是一記警鐘。馬尼拉亞典耀大學出版社行銷主管曼杜里奧(Almira Manduriao)表示,小馬可仕5月9日當選後不久,菲律賓歷史書就開始熱賣了,「人們突然害怕那些批評獨裁政權的文學作品會遭到禁止,因此,他們覺得需要趁還能購買和保護時,盡量保存這些書。」

菲律賓新任總統小馬可仕。(美聯社)
菲律賓新任總統小馬可仕。(美聯社)

至少有10本關於戒嚴令和馬可仕獨裁統治的書籍在該大學出版社售罄,不少暢銷書再版,像是《馬可仕的裙帶資本主義歷史》(The History of Marcos'Crony Capitalism)、《費迪南德和伊美黛夫妻的獨裁》(The Conjugal Dictatorship of Ferdinand and Imelda Marcos)和《德拉雷納運河》(Canal de la Reina)。

菲律賓藝術家阿爾馬里奧(Virgilo Almario)創立的童書出版社阿達納之家(Adarna House)在馬尼拉擁有實體店面,但由於新冠疫情而暫時不開放,僅\透過線上書店販售。5月11日,阿達納之家網站祭出「永不重演」(#NeverAgain)促銷活動,為購買5本馬可仕政權相關書籍的顧客提供八折優惠。他們的訂單迅速暴漲,宣佈可能需要長達8周的時間才能交付訂單。

這波搶書潮也引起小馬可仕政府的注意。菲律賓國家情報協調局(National Intelligence Coordinating Agency)局長蒙特古多(Alex Paul Monteagudo)批評阿達納之家正試圖讓菲律賓兒童變得政治激進。他5月17日在臉書(Facebook)上發文稱:「現在阿達納出版社賣這些書,目的就是要巧妙地讓菲律賓兒童變得激進,以反對我們的政府!」

蒙特古多甚至抹黑了學校的正當歷史教育,他在發文中宣稱,學校教授有關戒嚴和人民力量革命等話題(1986年推翻馬可仕政權的全國性起義)時,就會「在這些孩子的心中播下仇恨和異議的種子」。

1969年12月30日,菲律賓時任總統馬可仕(Ferdinand Marcos)連任宣誓就職(Wikipedia / Public Domain)
1969年12月30日,菲律賓時任總統馬可仕(Ferdinand Marcos)連任宣誓就職(Wikipedia / Public Domain)

一名居住在香港的阿達納之家顧客告訴CNN,她替住在香港的十幾名菲律賓人訂購了關於馬可仕獨裁統治的書籍。她說,自己這麼做是因為擔心馬可仕家族試圖「洗白」、「修改歷史課本或針對媒體」,「購買書籍來教育自己和下一代就只是我們對抗不公正的小辦法。」

小馬可仕政府與阿達納之家都拒絕CNN的提問與置評要求。

「為了讓記憶與證據永不流失」

近年來,菲律賓當局箝制言論自由的意圖明顯,不少出版商和記者都遭到政府指名道姓譴責他們「不可信」。

在小馬可仕上任前一天,諾貝爾和平獎得主、菲律賓新聞工作者蕾莎(Maria Ressa)表示,政府已以「外資介入」為由,下令將她的獨立媒體「拉普勒」(Rappler)關閉。她是菲律賓前任總統杜特蒂(Rodrigo Duterte)的眼中釘,過去6年頻繁受到政府騷擾,並遭控涉嫌妨害名譽、逃稅和違反「外資對大眾媒體的憲法和法規限制」。「這是恐嚇,這些都是政治策略,我們拒絕屈服於他們,」她說道。

馬尼拉亞典耀大學(Ateneo de Manila University)歷史學教授潘特(Michael Pante)表示,他擔心小馬可仕會延續杜特蒂打壓異議的運動,使歷史學家、學者和記者的工作失去合法性、導致威權歷史被洗白,並且引起人們對任意被捕或審查的恐懼。

菲律賓前貪腐獨裁者馬可仕之子小馬可仕,2022年6月30日就任總統,反對者走上街頭抗議(AP)
菲律賓前貪腐獨裁者馬可仕之子小馬可仕,2022年6月30日就任總統,反對者走上街頭抗議(AP)

菲律賓人權侵犯受害者紀念委員會(Human Rights Violations Victims' Memorial Commission)負責人克里桑托(Carmelo Crisanto)指出,他正在把握時間,盡快將1萬1103名獨裁政權倖存者的案件檔案和證詞數位化,希望能在9月戒嚴50周年之前完成。他擔心,如果戒嚴倖存者的故事被遺忘,人們將再次被政治暴力陰霾籠罩。

克里桑托的數位化建檔團隊有30人,加上1500名大學生志工,所有人的共同目標是為菲律賓的下一代保護歷史真相,其中大學生都是沒經歷過戒嚴的年輕人。克里桑托說,「為了讓記憶與證據永不流失」,他希望能向公眾提供方便取用的網路資料,也將檔案分享給國內外大學合作機構。

《馬可仕戒嚴令:永不重演》作者羅伯斯說,許多人告訴她,他們想把她的書翻印送給親戚,想把書本收藏保存好,以防新政府禁止再版。儘管擔心審查制度,但她決心繼續寫作並批評國家政治,但她坦承對戒嚴的恐懼已經湧上心頭,「我不只是害怕審查制度,我也害怕遭逮捕。」

菲律賓前貪腐獨裁者馬可仕之子小馬可仕,2022年6月30日就任總統(AP)
菲律賓前貪腐獨裁者馬可仕之子小馬可仕,2022年6月30日就任總統(A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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