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宮將削減對中關稅?《經濟學人》全面解讀:拜登政府重新考慮美中博弈戰略

2022-07-07 1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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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3月18日,俄羅斯侵略烏克蘭戰爭期間,美中兩國領導人拜登、習近平視訊通話(AP)

2022年3月18日,俄羅斯侵略烏克蘭戰爭期間,美中兩國領導人拜登、習近平視訊通話(AP)

美國拜登政府正在重新考慮應對中國經濟的戰略,傳出最快本周將宣布取消川普時代對中國產品施加的關稅,以緩解美國境內持續升高的通膨危機。《經濟學人》6日分析指出,儘管各界的焦點都放在拜登是否會削減關稅,但拜登真正的關鍵行動可能在別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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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弄清白宮對這場長達4年的龍鷹之爭有何打算,應先關注美國國務卿布林肯(Antony Blinken)5月在喬治華盛頓大學的對中政策演講。布林肯介紹稱,白宮的對中策略可概括為三個詞:「投資、結盟、競爭。」也就是說拜登(Joe Biden)認為,美國應該投資自己的實力根基「競爭力、創新力以及民主」;加強與盟友的緊密結盟;並在必要時與中國展開對抗。

2022年6月29日,出席北約領袖峰會的(左起)南韓總統尹錫悅、美國總統拜登、日本首相岸田文雄(AP)
2022年6月29日,出席北約領袖峰會的(左起)南韓總統尹錫悅、美國總統拜登、日本首相岸田文雄(AP)

對中關稅顯然屬於競爭的範疇,從川普(Donald Trump)執政時期挑起美中貿易戰開始,競爭就是美國對中策略的核心。川普把美國從拉攏中國、創造兩國表面友好的狀態,轉變成正面對抗中國。

為了施壓中國遵從削減貿易逆差、結束對先進技術的補貼、停止向美國公司施壓要求其交出技術、加強保護智慧財產權等要求,川普政府實施了四輪關稅加徵。彼得森國際經濟研究所(Peterson Institute of International Economics)研究員鮑恩(Chad P. Bown)估計,川普卸任時,美國對中國產品的平均關稅從原本約3%上升到近20%。

拜登會如何處理這筆涉及數千億美元產品關稅的龐大政治遺產?《經濟學人》指出,由於白宮官員內部對這議題的看法出現分歧,未來幾周拜登公布減輕關稅消息之前,一切還存有變數。但可以確定的是,拜登看起來不像是要退出川普與中國的爭端,而更像是要合理且專業化地對付中國。

拜登打算怎麼處理對中關稅?

有鑑於美國通膨居高不下,拜登希望減輕國內中國商品帶給消費者的價格壓力。美媒預測,他會取消關稅的中國產品可能包含服飾、上學用品等民生消費品,

減少轉嫁到消費者身上的關稅成本,理論上應有助於減輕物價,但《經濟學人》指出,彼得森國際經濟研究所的一項研究估計,實際減輕中國消費產品的關稅之後,只會使物價指數(CPI)年增率降低0.3個百分點──美國目前通膨率已超過8%,顯然助益非常微小。

因此拜登政府陷入兩難。一方面是因為,通貨膨脹率如此之高,政府的每一步都很重要;另一方面,拜登不想做一些會被共和黨人詬病是向中國投降的事情。

美國貿易代表戴琪(AP)
美國貿易代表戴琪(AP)

在白宮內部,有些官員認為關稅是寶貴的談判籌碼。據悉,美國貿易代表戴琪(Katherine Tai)一派擔憂取消對中關稅恐讓美國失去制衡北京的利器;財長葉倫(Janet Yellen)則表示降低關稅將產生「抑制通膨」的效果。

故最有可能的結果是,拜登對關稅政策做出微調,取消對某些中國消費品的關稅。同時,前川普白宮貿易談判代表威廉斯(Clete Willems)預測稱,拜登可能會提高對中國高科技產品或產業投入原料的關稅,專門打擊高端產品出口。

醞釀再次301調查,下一步科技戰?

拜登還醞釀其他新的動作,這一屆白宮官員認為川普對中國進口產品的高額關稅,未能說服北京當局在國際貿易中公平競爭,特別是中國未能履行中美第一階段貿易協議中的承諾,即在2020年和2021年額外購買2000億美元美國商品和服務。

美國未來幾個月可能將再次利用《貿易法》301條款,對中國政府給予特定戰略產業的補貼進行新一輪調查。川普先前根據301條進行大規模調查,但把重點放在中國「竊取智慧財產權、強制美國公司轉讓技術」上,拜登許多官員認為這是搞錯美中競爭的重點了,真正的問題在於中國大力扶植戰略產業的「國家資本主義」。

 9月,北京國際科技產業博覽會上展出的中國晶片設計。(AP)
北京國際科技產業博覽會上展出的中國晶片設計。(AP)

根據《華爾街日報》(WSJ)報導,301條款允許美國官員在確定貿易夥伴的某些做法違反《貿易法》的情況下,挑出這些做法並採取懲罰。已知,半導體、人工智慧、5G和能源等領域被北京當局列入了重大戰略產業,而拜登尋求保護美國在新技術方面的優勢地位,因此預料新的301調查將針對北京補助戰略行業的行為是否損害了美國企業利益,並違反國際貿易規則。

「美國面臨的更大挑戰將是,政府是否準備好按照301調查結果行事?他們準備好對中國實施新的重大處罰了嗎?」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CSIS)中國商業與政治經濟項目主管甘思德(Scott Kennedy)說,拜登政府已經就此討論了幾個月,但還沒公佈展開新的301調查,表明其猶豫不決。

以更專門且合理的手段對付中國

《經濟學人》指出,美中競爭另一重要部分是針對中國公司實施制裁,拜登政府上任之後保留了大部分企業黑名單,但希望找到合理且專業的方式執行。

先前,川普政府將華為、無人機製造商大疆等中國工業龍頭企業列入政府的貿易黑名單,以防止美國公司未經許可向他們出售任何物品。然而川普任期結束前,他的戰略變得越來越混亂,以擔憂國家安全為由揚言封殺短影音平台TikTok在美業務,馬上就遭到聯邦法官阻止。

拜登政府對川普這番作為不以為然,去年6月,拜登撤銷川普試圖禁止TikTok和微信的行政命令,取而代之的是要求審查可能對美國人及其數據構成安全風險的外國APP。拜登政府官員當時表示,川普的命令沒有「以最合理的方式」執行。

抖音,TikTok。(美聯社)
抖音,TikTok。(美聯社)

結盟與國內投資

拜登戰略的第二部分是與盟友結盟。5月,隨著「印太經濟架構」(IPEF)啟動,將佔全球GDP 40%的國家聯繫在一起。印度、日本和越南是其中的一部分,最關鍵的是,中國沒含括在內。拜登外交結盟的另一個成果是6月28日七大工業國(G7)峰會的聯合聲明,首次承諾「減少對中國的戰略依賴」。

《經濟學人》指出,在這些字面承諾之外,美國是否能帶來更多具體行動,遭到部分亞洲盟友的質疑。IPEF聚焦4個重點:公平與彈性貿易、彈性供應鏈、基礎設施、清潔能源和脫碳、稅收和反貪汙,但不涉及關稅這一傳統貿易談判關鍵。拜登政府一位高官反駁指出,IPEF專注於解決供應鏈問題肯定能帶來豐富成果,比如說在今年底前達成一項加速港口清關時程的協議。

《經濟學人》表示,令人不甚滿意的是,由於拜登戰略的最後一個要素──增加國內投資,拜登對中戰略中與盟友結盟的部分只到此為止。美國兩黨說客鼓動美國重返川普退出的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TPP),日本等盟國肯定會很高興,然而對於拜登政府來說卻行不通,因為國內的工會支持者與重視貿易利益的公眾可能會失望。

2022年5月20日,美國總統拜登訪問南韓,與南韓總統尹錫悅(右2)一起視察三星電子平澤半導體工廠(AP)
2022年5月20日,美國總統拜登訪問南韓,與南韓總統尹錫悅(右2)一起視察三星電子平澤半導體工廠(AP)

拜登政府正試圖勾勒出增進國內經濟投資的願景。民主黨佔多數的聯邦眾議院擬在《兩黨創新法案》(Bipartisan Innovation Act)中,建立海外投資審查機制,旨在確保美國重要行業的供應鏈不被中國等問題國家控制。

拜登的另一項重大舉措是檢討美國重要產業的供應鏈。2月份,白宮發布對半導體、高效能電池等6大關鍵產業供應鏈的一年期檢討報告,做出該報告的目標是引導相關部門祭出資金和激勵措施來加強美國​​的製造業。儘管事實上,讓美國企業擺脫中國市場、回鍋美國設廠最有用的政策,或許是習近平的「清零」政策。

《經濟學人》在文末總結道,如果拜登確實成功推動國內製造業,要記住這種勝利可能是以物價飛漲、浪費效率以及經濟成長放緩為代價。誠然,拜登正在重建與盟友之間的緊張關係。但在其他方面,他與中國打交道的經濟戰略,看起來只是川普赤手空拳發起貿易戰的改良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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